月儿冰雅。
“你要留在这里当个没用的小九,还是跟我走,成为独一无二的明月?”
她一惊,瞪大了双眼,宛若在刹那间被开启了什么。
小手突然牢牢反握住少年,使尽全力地抓着他,如同在做某项强烈的宣誓,寂静的呐喊。
从那一刻起,时至今日,已过十年,她不曾后悔,也不曾辜负少年的苦心栽培。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小女孩,转而幻化为令人咋舌的绝艳。少年也不再是少年,早由岁月琢磨出醉人心魂的缥缈风采。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紧密的关联。
“我潜入‘四灵’的酒宴里,意外探到他们手边关于盐枭的情报,不料被人看出马脚,只得赶紧撤退,在被他们追击的途中,我不小心伤到了头,好一阵子什么都想不起,直到偶然发现我遗失的坠子,才突然恢复记忆。”
“什么忘了一切.根本是胡说八道,我从没听说有人会受这种怪伤。”之前在茶楼里和她大起冲突的跑堂倌大嚷。
“小二!”大厅内一名男子冷硬喝道。“这里是元卿贝勒府邸,不是酒肆茶楼,注意你的口气!”
“是……”跑堂位马上颓然泄气,不忘偷偷狠瞟冰雅一记。
“探到了什么秘密?”座上的元卿专心挑选着商贩刚送来的整盒玉石。
“衙门与盐枭交易的据点在扬州,人脉也大多铺设在那里。”
“埃”远方白田石挺适合做画齐印监的。
“关键在于两份信函。”冰雅在元卿漫不经心的态度下力持稳定,详细说明两份信函的重要性。
“好,我会和负责密查此案的朋友亲自下扬州一趟,试试能否截到衙门与盐枭勾搭的这两封证据。”他随口虚应,又捡起另一方朱砂印蹙眉细看。
冰雅孤立无援地杵在大厅中央,一旁站着跑堂倌,眼前坐着那名冷硬男子及疏离散漫的元卿,气氛尴尬,四人各有心思。
“你失忆的那几天……”那男子勉强压下关怀,维持权威性。“过得还好吗?”
“谢天魁师父关心,徒儿一切安好。”她漠然垂眼。
“你都待在哪儿?”
“某个小户人家家里。”
“某个?”
“我……想起一切过往后,反而记不太清楚失忆时发生的事,只……隐约有印象曾被好心人收留过。”元卿冷冷勾着嘴角,审视玉石,不发一语,令冰雅更加局促不安。
“结果如何?”
“什么?”冰雅回望师父。
“我说你给大夫诊治头伤的结果如何?”
“很好,已经没事了。”她淡漠地调开现线。“反正额角的小伤痕,用头发遮掩一下就行,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担心的不是疤痕,而是你的健康。”
她始终闪避着天魁师父的关注。她一直只把他当师父看,不想从他眼中发现男人对女人的疼爱。
“你失踪的那几日,师父找你都找疯了,连家丁都全数派出去搜寻。能够嫁给师父这样的人,师妹你真是好福气。”跑堂倌狰狞讪笑。“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准备重新提亲——”“不要!”她骇然打断师父的话后,才发觉她的冷静全然崩解。“我的意思是……我的……我的头伤确实还未完全复原,至今仍然偶有晕眩。我想我们的亲事……
就再延一次吧,等我状况好点了再说。“
“冰雅,你还是老实说吧。”天魁冷下俊伟面容。“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这门亲事,只是碍于这是你元卿表哥一手撮合的,不好推辞?”
她想回答,又不敢回答,盯着地面沉默半晌。
“从我打算提亲那刻起.你就不对劲。你的差事向来就只是传递情报,安全无虞,后来却突然不要命地到处潜伏敌阵、探测消息。你不会武功,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些事也不该由你来做,为何故意冒险犯难?”
“对,专抢我的功劳!”跑堂倌惨遭师父怒瞪,立刻缩头缩脑。
“你想证明什么?”天魁高高伫立在她跟前。“抬头回话。”
她不要。她不喜欢看到师父注视她的眼神,太炽热。天魁从她小时就负责传授她独门秘技,对于她的性子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唯一摸不透的,是她的心思。
“这是我最后一次依你的意思去做:再延一次提亲的日期。以后不难你再碰任何危险的事情,也不许出任务。你今后的职责,就是专心为人妻、为人母。”
她骇然大惊,急忙转望元卿求援。
“你师父说得对,也该是你歇手的时候了。”他悠然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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