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老父走进屋内,紫嫣不由得回头猛瞧着那位健美妇人的背影。她应该就是雨矜婶母吧!望着她瘦削却挺得很直的背脊,紫嫣不禁回想着这些年来所听闻到的流言传说。
据说这雨矜婶母是齐铁生正室王夫人的陪嫁丫鬟,王夫人嫁到齐家三年多,一直未有身孕,反倒是这陪嫁丫鬟珠胎暗结,怀了齐铁生的骨肉。
虽然肚子逐渐隆起,但这雨矜并未如一般下人们所预料的母以子为贵,被封为侧室,或直接取代了王氏小姐的夫人地位。在铁纪如山的齐铁生没有表示之下,这雨矜仍只是一名婢仆,跟其它人一样做着粗重的活儿。甚至不只是她,连她所生下的壮丁,亦是个跟其它下人们一块儿吃饭练功的杂役,全然没有身为齐铁生嫡子的特殊待遇。
自幼至今,每回随老父到铁心山庄寄居,紫嫣都是以对婶母之礼向她问安,但她也总是沉默地笑着避了开去。似乎相当安于她身为侍婢的职分,静默的做着份内事。
走进被重重帐幔遮掩得幽暗森凉的房间,在眼睛已能辨识屋内大致情形之后,提起汤药罐,紫嫣缓缓地来到床前,同那个斜躺在床头的清瘦老人打个揖问安。
「是紫嫣吗?」垂挂且充满药味的帐子,将他的脸遮掩住了一大半,但那充满冷峻权威的声音,却仍是一如往常的宏亮。
「是,公公,是紫嫣在此,公公今日可感到舒适些了?」将药罐裹的汤药倒入碗里,紫嫣必恭必敬地将之端到他面前。
「唉,妳真是越来越酷似妳娘亲了……想当年我初初识得孟荑之时,她也是在妳这般年纪……」
陷入了自已的回忆之中,齐铁生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少有的和蔼光彩。
「公公识得我娘?」对这自已从未听闻过的消息,紫嫣大惑不解地转向背着双手,傲然地伫立窗畔的父亲。「当然,妳可知十五年前的冬天,妳就在铁心山庄外出世?」
「我知道,那是爹娘行医途经此处,遇雪暴而动了胎气,所以生下紫嫣。」
「嗯,妳知不知道何以我和妳爹会将妳许聘给寒谷那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妳爹早已将那些恩怨全都拋到脑后啦,没想到他竟仍是记恨在心……」强撑起虚弱的身子,齐铁生指着默然不语的木俯垠,吃力地一字一句说道。「世事如浮云苍狗,无法尽如人意呵!」
「谁说我记恨来着?依你和孟荑的主意,我答应让紫嫣嫁入你铁心山庄,你说我还不够宽宏大量?」愤怒得如头被激怒的公牛般不停地山鼻孔中喷着气,木俯垠不停地来回踱步地嚷着。
重重地叹几口气,齐铁生露出个你知我知的笑容。「木俯垠,你我二人自幼即亲若手足,同拜阴山癫怪为师,那癫怪生性多疑善变,我们师兄弟可说是吃尽苦头,才得以全身而退,艺成下山。这同甘共苦的情分,我齐铁生从未有一日敢稍忘,即便是孟荑「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妳以为妳够清高,能兄友弟恭是吗?错了,你可知我这前半生几已被你和孟荑所毁!你们明明已暗许终身,为何又要令孟荑答应与我成亲?这些年来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满肚子晦气,难道我木俯垠会聘娶不到妻室,偏偏要去夺人所爱?」
抡起拳头不住地敲击着墙壁,木俯垠像狂涛啸吼般的仰天大吼。
「俯垠,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错,我们都钟情于孟荑,虽她心系于我,但你却医治好她老父的沉哥重症,在那种情况下,我……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这些年来我怎么地无法忘记,虽然我得到了孟荑,她却是个没有心的活死人,因为她的心全都放在你身上。我是她的夫婿,却像个陌生人,她格遵为人妻的责任,却只是以报恩的心态看我这个大恩人。而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无能为力!」脚步踉跄地跌撞到床前,木俯垠凑返到齐铁生面前,咬着才由齿缝间一字一字地迸出话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木俯垠是何等光彩,治好孟荑老父的多年重病,婉拒任何酬谢。而我呢?虽然是阴山癫怪的大弟子,但师父生性古怪,对我们这些徒弟授业,向来只传给秘诀心法,可未曾领着我们操习术业,虽已习艺期满,却仍是一知半解。邽族民性骠悍,加以恩怨分明,当孟荑她爹起意将她许配于你时,我们哪有说话的余地?俯垠,这么多年过去了,孟荑的墓木早拱,你就别再钻牛角尖了。毕竟,你还有幸,至少能拥有孟荑数年光阴。」感谢地挥挥手,齐铁生气喘吁吁地急抚着自已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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