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伙儿没事干便坐在那里,对方才那小娘子评头论足起来。虽说这北地胭脂自有那种大剌剌的泼辣直爽美感,但比起这南方佳丽,香扇坠儿般的玲珑可人,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差距。是以屋内那位姑娘方才一露脸,便使得这班草莽汉子全都看直了眼。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那扇紧闭的门又呀啊一声地被打开,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将视线凝聚在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矮小汉子身上。他走出门后,朝房内张望半晌,似乎像在交代些什么事,而后反手将门关上,便形色匆忙地走出客栈。
八成就是小姑娘的兄长!在场的人彼此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甚且有人有礼地朝这位瘦弱青年打揖问安。他像是没料到有这一着,给结实实地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涩生生地回礼,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快步的走出客栈,蒲烟还是脸红得像要烧起来般的不自在。虽然客栈内人来人往,可能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她,但换穿了一身男装的蒲烟,还是不由自主的要以为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瞧,这更是越发的教她不自在。
深吸口气,站在繁忙的十字大街上,蒲烟顿时觉得茫茫然。这么广阔的大街,我上哪儿去找新雨?
正当她在苦恼之际,蓦然有辆马车停在她面前,上头坐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子。
「公子,租不租咱的车?」
「老丈,你可知那断魂坡打哪儿走?」
「哟呵,我说公子你可真问对人咧!这方圆百里之内,可没有我老屁虫不晓得的地方哩!敢情公子也是为了那千两黄金而要去断魂坡?」
「千两黄金?」
「是咧,打那菟祯格格失踩之后,皇上即悬赏千两黄金,说是活要见人、死见尸。皇后已经被皇上给打入冷宫,但皇后娘家的人,现在也在搜寻菟祯格格。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这格格可别让皇后娘家的人给先找到,否则……即使是死尸,也会被扔进火山去祭山神……」
「吓!」乍听到这消息,令蒲烟为之震撼不已。没想到老翁随即又说出更令她震惊的事--「听说皇后家的弟兄们,打算在今天下午,将那由大宋归顺而来的国师赵新雨问斩,现下很多人都已经到东门外占位子,打算拿馒头沾他的血,做成驱邪馍馍咧!」
身形晃了晃,重重地一屁股跌坐在马车上。蒲烟只得庆幸马车的遮棚提供了很好的掩蔽,使老丈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异状。
「老……老丈,既然他是国师,又何以要被问斩?」
听着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耳边飘荡,过了不知多久,蒲烟才猛然察觉那些只句词组,竟是由自己嘴里吐出!她松开纠扭衣襟的拳头,强迫自己深深地做几个深呼吸。
「唉,这详情大伙儿也搞不清楚?说是国舅握有证据,原来这赵新雨是大宋使苦肉计,派来我金国卧底的细作!但街坊上大伙儿传言,莫不是这赵新雨帮着菟祯格格才惹恼了皇后,眼下皇后又被打进冷宫,所以她的兄弟们要替她报仇。反正这斩首令已下,午时一到就要在东门城外斩首示众。」半偏过身子,老翁望着蒲烟苍白的脸色,扬起了眉毛,「公子莫要担忧,我大金可是很优遇到我国来经商买卖的商家,只要公子是本本分分的做买卖,我大金的百姓官兵,是决计不会做出什么害人之事!」
闻言立即坐正了身子,蒲烟强迫自己慢慢的呼出悠在胸口的闷气。当心,可别露出什么破绽,否则自己的小命可能不保不说,可能连新雨的安危都要出问题!
由半敞开的车篷闲隙往外望,蒲烟所有心思都悬在对新雨的担忧上头。马车辘辘的轮声和达达的马蹄声,在荒湮郊野、风刮过的起落处,透露出一股凄冷的气息。
「我说公子哩,这儿过去可就是断魂坡了,你还要再过去吗?」以手里的马鞭指向山坡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山人海,这叫老屁虫的马车夫笑瞇了眼地说道:「我说这些人可都教那千两黄金给蒙了心眼啰!若说这菟祯格格真的是落进这断魂坡的话,这会儿哪还我得到呵?这断魂坡自古就是我大金用来处决犯人的刑场,坡下谷底是千百年来累积的尸骸白骨,养了不少凶悍的毒蛇猛兽,瘴疠疫痛,这些人全这么个没头没脑的跑下去,怕不惹病受气才怪哩!」
「哦?老丈,您老似乎对这附近的地势很熟……」
「那当然哩,我老屁虫在这附近可混了五、六十年!打我从小穿开档裤时起,就在这里混到大,方圆百里之内,还没有我老屁虫不晓得的地方!」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蓝雁沙 新雨 蒲烟 原来她飘飘荡荡的找了那么久 为的就是等待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