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不幸有了身孕,肯定为他所厌,这毋庸置疑。望着窗外的夜色,她的心情只有绝望。
楚悠悠一夜无眠,天才刚亮,她即刻前往「赛神农」找高向庭帮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无辜的小生命来到这个世上受苦。
她是个孤女,非常清楚无父无母的坎坷,孩子跟了她,没有爹爹的疼爱,一生遗憾,父母不睦,祸延下一代,她于心不忍。
赛神农的主人高向庭,家大业大,开设汉医草药铺全是为了一念之仁,恻隐之心丰富的他,比一般凡夫俗子更了解穷人的艰辛,所以替人问诊多半不收取费用,有时只象征性地收下病人自家栽种的蔬果,或是饲养的家禽。
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高向庭,亦是翩翩酒楼的幕后老板,他一见欲言又止的楚悠悠,体贴地问道:「怎么了?」
高向庭倾心楚悠悠已非秘事,不过在楚悠悠选择嫁予栗天择后,他将此情愫升华为兄妹之情。
麻小蔓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朗声问道:「向庭哥,你的野山参藏哪儿去了?我想泡来润润喉。」
拘谨小心的楚悠悠见麻小蔓在场,旋即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把去年采回的野山参全放在药库最上方的抽屉里,一会儿拿给妳。」
麻小蔓瞅了眼楚悠悠,「昨日见妳心神不宁的离开翩翩酒楼,出了什么事是吗?」
「没事,唱完曲突然想到要帮百佳买文房四宝。」她说了一个无害的谎。
「百佳真尽责,私塾不过收了三名学生,就这么大张旗鼓,又是放鞭炮又是﹃小兴土木目的,钱没赚到先花了一大笔哩。」
「百佳不像妳,不会只见钱眼开。」高向庭一笑。
麻小蔓也不以为忤,她很自信的,男人的一句话伤不了她,就算拿她同其它女人相比,她都有办法一笑置之。
「我们出身不同嘛!我和悠悠是天涯歌女,百佳是书肆千金,对于节流的看法自然不同。」麻小蔓说。
其实金钱本来对楚悠悠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她的平凡幸福并不用银山金山来堆砌。
进烟波府做丫鬟,认识大户人家的少爷栗天择,她亦不曾有过什么想法,最多只是希望能远远的看着他,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如此而已。
「悠悠现在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高向庭乐观的说,很自然的看好栗天择和楚悠悠能苦尽甘来。
楚悠悠的心被这番话揪痛了。「向庭哥,你说到哪儿去了?」
「栗爷回来了,此后妳就不必在翩翩酒楼唱曲娱众了,栗家的女人可是不许拋头露面的。先前是没人让妳依靠,妳又不肯接受我的好意,现下妳丈夫出狱了,一定可以雨过天青。」
麻小蔓撇撇嘴,「向庭哥,你什么都不懂。」「呃?」「栗家会重新接受悠悠才有鬼!」麻小蔓咬牙切齿地道。高向庭愣了下,「难道栗爷尚未派人接回悠悠?」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唐韦庄女冠子
烟波府一早,栗府老夫人派贴身丫鬟珠珠请楚悠悠-晤
楚悠悠跟在珠珠身后,走进老夫人住的「养心阁」,阁外小径上植满四季兰花,十分幽雅,花香芬芳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她刚到烟波府时即被分派负责打扫养心阁和栗天择住的「清心苑」,天天打扫两处的房间庭院,将阁苑收拾得幽静清洁。
她一直怀着感恩的心情,希望在她的巧手布置下能让住在其中的人能把愁绪全丢开。
只是没想到,府里的爷会把注意力搁在自己身上。
一走进门,楚悠悠便见到双目全盲的栗老夫人侧卧在床形椅上,这是特别设计的椅子,完全符合人的体形,躺卧其上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栗老夫人身后站着两名新进的丫鬟,各手执一柄白鹅毛扇,慢慢地搧着风,秋老虎发威,今人难受着,栗老夫人怕热,白鹅毛扇搧出的风十分凉爽。
「妳来了啊!」
「老夫人。」楚悠悠唤了声。
当年栗老夫人并不赞同她入栗府占栗天择正妻的位置,曾建议她先做妾,待生下子嗣再扶为平妻,只能是平妻,若是生不出儿子,就乖乖以妾室之姿伺候栗天择至死。
那个时候的她并无太多意见,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能跟在喜爱的男人身边,不求名分亦死而无憾。
「妳们其它人全退下吧!我有事要同楚姑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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