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失火的结果通常会殃及池鱼,而朝云此刻犹如没路可逃的小鱼。
“好嘛!好嘛!我保证不会让他占到一丁点便宜,你要乖乖的哦!别生气。”她立刻安抚打翻醋缸的大捕头。
“少用那副拐小孩的语气哄骗我!”大捕头拒绝接受招降。“你立刻给我走得远远的,即使离开中原都成,再让我发觉那个淫贼接近你方圆五百里——”
“嘘——”她连忙捂住他的嘴。“我好像听见隔壁有声音。”
“转移话题也没用!”大捕头闷闷的嗓音从她手心下传出来。
“真的嘛!你听。”她竖直了耳朵兼寒毛。
地牢里除了闻人大捕头,不可能再有第二道人声,那么隔壁的悉悉卒卒(均加穴头)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宋定天派了手下埋伏在暗处窃听他的一举一动?
“唔……救……”苍老而沙哑的求助杳杳晃进他们的小天地。
真的有人!朝云的俏脸倏地蒙上一层热辣辣的艳彩。这可恶的闻人独傲居然没事先通知她,地牢里还关着其他囚犯,刚才他们尽情在铁牢里欢好,全程制造出来的暧昧噪音岂不是被人家听光光了?
“讨厌,你怎么不告诉我其他牢房里有人?”她抡起拳头殴夫。毁了,毁了,一世英名全扔进阴沟里流走,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你进来之后可没给我机会开口。”他大爷仍然脸臭臭的。“我过去看看,你给我安分地待在这儿,咱们的账还没算完。”
朝云忙不迭抓起散落的衣物套回自己身上。谁管他算不算哪门子鬼账,先保住自己的良好形象要紧!宋定天既然被划分归类于坏蛋,受他监禁的囚犯自然应该纳入好人的领域,而通常好人有好报,可见那位邻居一定能顺利逃脱这场牢狱之灾。如此推究下来,他们在外面世界狭路相逢的可能性一定极高,她可是还要在旁人面前做人呢!
闻人独傲才离开一会儿,叫唤的嗓音立刻传回来。“朝云,你过来一下,这位老伯想见你。”
她的心头打了个大问号。那人听见她还不过瘾,打算亲眼瞧上一瞧吗?
“来了。”为了避免再次引起大捕头的一波指责,她快手快脚的穿好衣衫,移往邻居的所在位置。
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鼻的陈腐异味袭向她的鼻端。她下意识的掩住口鼻,蹲在闻人独傲身侧观察邻居的情形。
好惨!这是第一个跳上朝云脑际的形容词。老人家披散着灰白发,因此看不清他的相貌,然而他浑身布满了各式各样刑求出来的伤口,几道血口子仍然汨汨浸染出血丝,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嫂子——”老人家颤巍巍的白唇抖出熟悉的叫声。
朝云倒抽一口冷气。“曾老?”
她火速撩开对方的乱发,迎上一双万万料不到会在此处遇见的瞳眸。
曾老头陷入剧痛中的眼睛勉强漾出欣喜的水光。
“嫂子,真的是你。刚才——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发疯了——”血清缓缓从他嘴角泛出来。
“曾老,你要不要紧?”她颤抖的掏出手帕,替他拭去带有浓腥味的血气。“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天哥晓不晓得你的情况?”
泪意朦胧了她的视线。从前宋定天倚重曾老头,如同皇上倚重尚书大人,两人的情分若以生死之交来形容也决计不嫌太夸张,如今曾老却在前任上司的地盘上被刑打得只剩半口气。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宋捕头。”曾老头勉强挤出回答。
他有气无力的字眼,却在两位旁听者的脑中投下爆发力相当于千军万马的震撼。
朝云整个人呆住了!那个男人不是天哥?
她苦苦和“丈夫”纠缠了这么些时日,既要防他暗中伤害切切挂心的情人,又要避免他的毛手毛脚在自己身上揩油,成天脑子里不断盘算着该如何成全她和心上人的情爱,又同时能顾及夫妻俩曾经互结鸯盟的情义。
结果却换来了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讯息。
她简直傻眼了。
“老伯,你能确定吗?”相形之下,闻人独傲震惊的程度比她和缓许多。
其实过去几个月他从朝云的言词和老头子的呓语中,心里多少已经存了底。
天底下绝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做到“判若两人”的改变,唯一的合理解释便是,他们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确定。”曾老头用力喘了两口气。“这几年来我经营人来人往的客栈生意,目的便是打听宋捕头遭人谋害的真相——没想到真相还未探查出来,却先发觉了宋捕头幼年时与孪生胞弟失散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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