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咬住下唇,眼中含着珠泪,慢慢将火摺子凑近千百斤火药的引爆点——
橘红色的火药一路烧进岩缝里。
黑暗中,一切竟然显得如此宁静。
沉厚的大理石原石阻隔了巨大的爆炸声浪,坚硬石质甚至维持着小山稳固的外形,仿佛山腹内的世界平静一如往常的暗夜。
没有尖叫,没有轰隆声响,没有奔逃的人潮。
足底的土地隐隐震动两三下,大千世界又恢复它一刻钟前的安稳。
结束了……
徐凉的微风袭来,风中带着青草香气,传散着真正属于大自然的馨香。
闻人独傲敞开臂弯,玲珑的倩影毫不迟疑地扑进他怀中,此处才是真正维系她后半生幸福的避风港。
历经了三个多月的劫难,今夜正式宣告落幕。
两人抬头,仰望着黑绒幕中央最明亮显眼的发光体。
原来——夜晚的明月,竟是如此皎洁可贵。街南绿树春绕絮,雪满游春路。
树头花艳杂娇云,树底人家朱户。
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
扬州的烟花春色自古以来一直令骚人墨客叹嗫,尤其时值稻花百谷即将落种的二月天,农地里的耕夫——植下精齐有如尺量的禾苗列,连空气间也翻泄着泥土的清芳。
大批游客涌进扬州,目的便为欣赏诗词中“绿树春绕絮”的情景,而江边飘酒的柳絮垂落一地,一眼望去像煞了初雪堆满游春的路径。
临着运河水畔,“烟波阁”纤秀的庭楼亭亭如玉笋,凡是前来的扬州欣赏风花雪月的富贵人家,夜里下榻的地点往往以经间为第一优先。
入了夜的扬州各处青楼、酒馆仍然荡漾着一片丝竹和欢笑的声浪。
烟波阁的二楼上房,一抹绝媚的倩影倚着窗儿静静欣赏扬州的夜景,楼下经过的王孙公子若无意间抬头发现她的芳踪,莫不想尽办法吸引美人儿注意,哪怕只是得到短短的一瞥,心也销魂。
蓦地,美人儿身畔多出一道伟岸的男子身影。
大伙儿见到,登时死了心。名花有主,而且“主人”器宇不凡,显然凡俗男子的气质万万及不上,既然如此,还是花钱买个有价的伴儿一块游夜河吧!
“还不睡?”闻人独傲打横抱起美人儿走向软铺,轻柔地卸去她的绣花鞋。
“我在赏月。”以往星星、月亮、太阳的景观她从没放在心上注意过,直到三个月暗无天日的软禁生活折腾下来,她才惊觉大自然的秀美是多么值得珍惜。
“你已经赏了十来天的月,还嫌不够?”他温暖的唇掠过她的樱桃小口。
原本他仅想亲亲抱抱而已,然而两唇相接后,他才发觉仍然不过瘾,索性霸道地封住她所有言语,也不期望听到任何回答了。
“唔……”朝云开口正想回答他,却被他入侵的舌满面春风纠缠住。
闻人独傲顺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铺榻的干净味道混合着她沐浴过后的体香,瞬时令他产生阳刚而强猛的亢奋,手掌已经溜进她胸口的丝帛前襟。
她浑身酥软得无法制止他,只能倾吐出细声细气的娇喘。
“你知道吗?”她贴紧他的嘴唇轻喃。“我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
“对我?”他不解地问。
“不,对天哥。”朝云轻轻喟了一声。“过去这些日子里我反复自问,倘若今朝生还的人当真是天哥,而且与成亲之初同等的爱护我,我该如何抉择才好?”
他的食指轻轻点住她的唇瓣。
“即使生还的人当真是宋定天,我也不会将你还给他。”闻人独傲的眸中射出无庸置疑的肯定。“你是我的人,永生永世只能属于我闻人独傲,任何人都无法将你从我怀中抢走,无论宋定天也好,宋汉成也罢,明白吗?”
多么霸道呵!
她早该明白的。尽管外表冷静若磬石,其实内里的闻人独傲埋藏着火烈而执着的心,他会不计一切留住自己的珍藏,无论将会面临外在如何强悍的阻挠。他便是凭着这份决心闯出天下来的,不是吗?
“我爱你。”她的耳语及时在四唇相接之前倾吐出来。
他难缠的唇下决心不再浪费时间在说话上头。
“等一下……”她努力躲避他温柔的侵袭。“告诉我,你找着曾老的孙女之后,打算如何安顿她?”
话题涉及救命恩人的亲属,以及他们耗费半个月光阴前来扬州的目的,闻人独傲的神智终于恢复一点儿清醒。
“难说。”他的工作性质必须大江南北跑通透,目前多了个家眷和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有些牵绊,总不能再添一个女娃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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