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被抓没什么,只怕丢了祖先门面。
「别想走!」卫尚风想逮住她们,却被混乱的人群给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从视线消失。
该死的!
在他懊恼不已时,蓦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他低下头,一颗七彩琉璃珠映入他眼帘。
他弯下腰拾起比珍珠略大一点的珠子,外表普通得像一般石头,呈乳白色,而且珠子从外观看,里头还有裂痕,可是当夕阳霞光穿透时,珠子表面会随着灿烂的光芒散发出彩虹的色泽。
常送姑娘珠宝的卫尚风多少也识货,一看就知这是价值不菲的罕见宝珠,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珠子下方,吉祥结垂穗,结上的玉牌雕着云纺楼的字样,这珠该不会出自天下第一染的云纺楼?心念一转,不经意的他指腹滑过珠面,平滑的珠面出现了极精细的镂刻──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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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纺楼,天下第一染。
由于隋唐的运河发达以及往来中西的交通便捷,工商业兴盛,国际互市频繁,对外贸易以茶、瓷器和织品为大宗。
而各形各色的丝绸在西方令皇族贵妇爱不释手,出自金织楼和云纺楼的丝绸更是贵族间争相抢购的珍品,只要绣上这两家店标志的布疋,往往一运抵就被抢购一空。
这两家名坊雄据南北,光是一年织品产量就占去大唐布疋外销市场一半以上,在内也只有富贾一方或皇宫嫔妃,达官将相才买得起。
天下一绝金织楼位于南方,以蚕丝为出口大宗,织出的丝绸雪纱轻暖舒适;而北方有座云纺楼,以冬暖夏凉的棉花羊毛织品为主,棉毛本无色,经云纺楼色染后,染出的布帛色泽鲜丽,高贵优雅,如梦似幻,而且下水后绝不会褪色,人称天下第一染。
皇上更是御赐匾额亲笔题字,「此色应为天上有,此布人间无价宝」。
所有经织布机织好的布匹都必须经过洗纱上色的过程,在这一方面,云纺楼就略胜金织楼一成。
云纺楼独到的手染技术,经过云家祖先改良,传到这一代继承人云飞雪的手里,她还开发了水染和蓝染,使得云纺楼染工独步大唐,生意蒸蒸日上。
此刻,位于云纺楼在洛阳城内最大的织布工坊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芬芳的花香和浓郁的药气,不时有娇嫩的柔语吐喝着──
「不对,老刘,这布料颜色不对,我要的黄绿色,不是黄色也不是绿色,叫那些工人倒掉再给我重染。」
「阿昌,你这什么染?!颜色太浓了,你给搞成什么样,颜色再调过。」
「不成,大民,这些布要再浸一灶香。」
「阿雄,注意时间,泡一漏刻就要拿起来,多一漏刻都不成。」
从屋顶俯瞰,规画九宫格的大木桶整齐排列,每个木桶约莫三丈高,周围都预留可供人通行的平台,忙碌的工人正以竹竿扛起染好的布帛到屋外晒;而围绕木桶的工人们站在平台上拿着长柄如篙的棍子搅拌,相同于这间规模的染房还有好几间。
「大小姐,妳站得太靠近染桶了。」
一个微愠的低沉嗓音扬起,染坊门口走进个魁硕威武的硬汉,五官刚毅方正,肌肤黝黑。
他是云纺楼的大总管石英,继承父志经营云纺楼对外的营运事宜。
他抬头仰望与染工站在第一线的云飞雪。
她是云纺楼的女当家,却一身粗衣粗布的装扮,头上扎着妇人髻,从外表看来像是目不识丁的村妇。
「这不是妳该来的地方。」
闻声,云飞雪回首微笑。「石英,早。」
「大小姐,请称呼我石总管。」石英态度不卑不亢。
她摆摆手,「分那么清楚干么,我们小时候都只喊名字的。」收回视线,她专注于眼前调色的大木桶。
石英一家三代都是在云家当差,石老总管在她爹过世后就卸下总管一职,带着石婶云游四海,将大总管一职交付儿子石英,由他辅佐她至今。石英不管算帐、谈生意、交际全都一把罩,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只是个性一板一眼,做事一丝不苟,比她爹管得还多。
「今非昔比,妳现在是云府当家。」
石英绕过颜料桶拾阶走上平台,望着秀丽端庄的云飞雪站在平台上指挥若定,水灿的双瞳流转秋波,红色染料不意沾了她的颊,他提醒她,只见她一点也不引以为杵的以袖抹了下脸。
「算了,顽冥不灵。」她没好气的送了一个白眼给他,随即偏头疾呼,「欸,小心一点,轻轻把布浸放到染桶去,这批布可是要送到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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