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前面的杜寒飞突然停下脚步。
“糟了。”钟铁桥望向火球般的巨大落日。
“真么了?”念君一怔。
“到了夜晚,剑灵的威力大增,他就不是我们认识的杜寒飞。”钟婶心里长久担忧的事情终于爆发。
“没错,快走,再不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杜寒飞缓缓转身,悲伤的眸子凝望着念君。他这辈子最不希望伤害的人就是她,可是他怕当他与莫邪剑人剑合一时,控制不了自己。
“那就把剑丢掉。”念君没好气的瞪着他。
“不,我哥哥就在这把剑上,我要救他。”杜寒飞缓缓举起剑,温柔的抚触漆黑的剑身。“所以你快走吧。”
“我不走。”念君冷静的道,目光坚定。
“鬼丫头,别激怒他。”钟铁桥低斥。
念君没理会他的警告,步上前,“我问你你知道怎么救吗?哼,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只知道杀人可以让剑灵得到满足,但这就可以让他投胎转世吗?你哥哥就会感激你吗?笨蛋,你哥哥会觉得更痛苦而已,他害你变成杀人凶手,千古罪人。”
“无论如何只要能让哥哥重新做人,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杜寒飞怕极无意识中伤了她,他温柔凝眸,“念君,我爱你,求求你别让我为难。”
“你总算说出来了。”念君翻翻白眼,心扉流过甜蜜。她等这句话等多久?还好没等到头发白掉。“那我就更不能丢下你了。”
“念君。”杜寒飞几乎是乞怜的望着她。
“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嘴角弯起彩虹的弧度,一字一句的吐出,“我爱你。”
“拜托,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钟铁桥拍拍头,恳请的望着杜寒飞,“少爷,把剑交给老奴吧!”
“已经太迟了。”两行清泪滚下杜寒飞的脸颊,一种近乎酸楚的澎湃浪潮像大浪一样扑击着他。“拜托,念君,听我的。”
“不,一定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办法。”看到他落下男儿泪,她也有点鼻酸,有多久了,她几乎忘了眼泪的滋味,就连她亲眼目睹蟠龙岗的爹娘在刑场上被斩首示众,她也没掉下半滴泪。
为什么?此刻的她眼中的水像涌泉一样。
“念君。”当夕轮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地平线,她目睹他开始变化,他全身抽搐痉挛,手中的剑映像着红颜的霞光,红得令人怵目惊心。
“不……”念君声音依然坚决,眼泪滚下她的脸颊,她深呼吸的道:“现在的你根本只是在逃避,你只是想减少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你根本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早在蟠龙岗被灭,她也曾想过杀光领兵的官员全家,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她的爹娘再也会不来,她能过做的就是为他们造坟,让他们的尸首有个依归,不过,或许他们的死对他们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走。”剑直指她喉咙,而他却控制不了手。
一旁的钟铁桥和钟婶看到大惊失色,正要冲上前——
“别过来,这事我跟杜寒飞之间的问题。”水雾朦胧念君的视线,她依然发不出哭声,不敢相信自己的口气此刻还能那么冷静,“你要杀就杀吧,你不是对你哥哥很愧疚?你不是一直想补救你哥哥,那就让我成为剑下亡魂,我那么强,对剑来说应该是不错的补品,这样你就可以少杀一些人。”
“危险。”钟铁桥的心脏几乎要提到喉咙。
当剑尖几乎划破她喉咙,她闭上了眼,感觉心情竟如此平静安详,她想起了蟠龙岗的爹娘,只有她一个人因身在恶虎宅而幸免,其它三百六十余人包括牲口尽数被歼灭,那一地的鲜血和尸体,一双双不明目的眼睛望着她,像是控诉她还活着就是背叛——
“啊!”杜寒飞瞳孔紧缩了下,他咬牙反手将剑划过自己胳膊,鲜血像不要钱的流着,他背过她,“走……走,不要回头。”
但,她活下来了,以活的最好的方式回报着所有蟠龙岗的人!
“不,我不要离开你。”念君睁开眼,她知道她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她相信他有能力控制剑,问题是出在他身上。
“我无法控制我身体内的恶灵。”他哀伤的道。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她上前伸出手覆在他持剑的手上。
“我是聂断魂。”杜寒飞突然冒出这一句,令众人一阵错愕。
他慢慢转身,空洞的表情了无生气,暗黑的幽瞳深不见底,没有了光彩,倒映着灰兰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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