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如他和乔织艳那般坚强,与其被她给慢慢磨死或气死,他想,任何人都会选择直接挖个洞把自己给埋掉,至少死得比较爽快。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小浣儿真是他打出娘胎以来,所见过迷糊得最不可思议的人了。
例如前两日,她右手握着菜刀来敲他的房门,要不是左手还抓着一尾鱼,他会以为这家客栈是黑店。
于是,他努力让自己忽略她的右手,只盯着她的左手问她:“你抓着鱼做什么?”
“要煮。”
“原谅我无法提供我的房间给你当灶房。”第一个念头便是:该不会灶房让她给烧了吧?
噢,休想!她休想再染指他的房间,他抵死不从。
“不是。”她摇头。
呼,那还好:“不然呢?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煮给你吃,所以来问你想吃什么鱼。”
这种事,她绝对不会想到要事先问他。总是要等到下刀时才发现不知从何煮起,然后便拎着尾奄奄—息的鱼儿招摇过市,以致形成现在这副模样几乎是啼笑皆非地,他叹笑道:“那你觉不觉得,你应该先将菜刀放下后才来问我会比较妥当?不然很容易引起人家的误会。”尤其刀上还沾着血水……“好。”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唉——”不是要问他想吃什么鱼吗?不问啦?真没诚意。
他抿抿唇,转身回房。
椅子都还没坐热,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的浣儿气喘吁吁,冲着他灿笑:“刀放好了。你要吃什么?”
“嗯。”他点了下头,不经意又瞥见她左手的鱼……娘呀!他真想直接昏倒。
“你放了刀,就不会顺便把鱼也给放下?这也要我讲?”她以为拎着一尾苟延残喘的鱼到处晃很好看啊?
“噢。”她头一点,再度跑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不用等她敲门,他也不回房了,直接就站在房门外等她比较省事,反正她接下来一定还会再跑来问他该怎么煮这尾鱼。
结果,这回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的人,路过的乔织艳还一脸疑惑地问他站在门边做什么。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难不成要他说,他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然而他也知道,浣儿不会戏耍人——呃,或者说,她会因为太迷糊而“不小心”戏耍到别人,但不会“存心”去耍人,这样会比较贴切。
他满心困惑地找上前院,才知道她放好鱼,在回来找他的半途遇到客栈的伙计,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就“很不小心”地忘了找他的事。
最后甚至还傻愣愣地反问他:“找你?我找你做什么?”
天哪,地呀!让他死了吧!
褚寻阳抚额呻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扣除掉当时那泄气到无言以对的心情,事后想想,浣儿真的是迷糊可爱得紧,一些突如其来的举动,总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正想着她呢,耳边便传来她清稚细嫩的嗓音:“喵喵,你在哪里,快出来,别淘气了。”
她正弯着身子不知在找什么,小屁股翘得高高的。
褚寻阳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
“哇!”浣儿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一见是他,这才傻呼呼地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娇憨的神态,惹来他一笑,顺手捏了她鼻头一记:“胆小鬼。”
“唔!”浣儿挥掉他的手,咿咿唔唔地抗议;“你才是坏心鬼,人家鼻子都够小了,你还乱捏。”
“就是太小了,才想捏挺一点呀。”褚寻阳说得全无心虚。不知不觉中,逗弄她已成习惯。
浣儿吐吐粉舌,朝他扮了个俏皮的小鬼脸:“才怪,那叫肿,不是挺。”
褚寻阳闷笑,摆出一脸意外:“原来你分得出来呀?”
“什么话?褚大哥是坏人。”
瞧她鼓着两腮、气呼呼的逗趣模样,看得褚寻阳手痒,又想捏人了。
在他动手往她粉嫩嫩的两颊捏去前,浣儿也读出他眼中不怀好意的光芒,很快地捧着小脸退开,满脸的防备。
咦?她怎么突然变精明了?
收起玩心,他正色问:“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晃来晃去做什么?”
更正确地说,她比较像是刚由床铺爬起来——由那一身雪白的中衣襦裙及披泻的长发可以作证。
他叹了口气,扯下外衣往她身上裹,浣儿也大大方方地拉好袍子,分享他残留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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