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残酷与随心所欲是她捉摸不住的,就好比适才她分明没惹到他,却被他压入水中害死一般。
死?此刻胸口传来的跳动不是假的。死?此时她手掌心的暖和如此真实。死?
她死了,不是吗?可死人……不都是冰冷的吗?
白椿槿低头看看自己,摸摸自己的脸颊,热的,又见自己的衣裳换新,手脚行动自如,有呼吸……一个天大的疑问扣上她的头顶。
她没死?她……没死?
那灭顶的恐惧以及呼吸被夺走的炙热是如此的真实,可……眼下的水承潋也是如此的真实。
他没有再靠近她,但他的存在足以夺走她所有的思绪,教她只能专注在他身上,惴想着他下一步的行动是何?是否又是另一桩她必须承受的死亡游戏?
她瞧见水承潋盯着自己的眸光有异,妖眸盈漾着不知名的兴味与苦恼,一股发麻感觉窜上心头。
“我……我救了你一命……你……你……我有资格要求你报恩……”见他挑眉,白椿槿更是慌乱的说:“报恩,你懂吗?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你虽非人,可我救了你的性命,因此……因此……”
“水承潋。”水承潋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呃?”白椿槿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舌头的存在,呆呆地望着他,也忘了为自己继续争取“生存的权利”。
“水承潋。”他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再次重复,“不是‘你’,是水承潋。”
不知为何,他一听白椿槿叫他“你”呀“你的”,一股不快的情绪便占领他。
水承潋这名,他已忘却许久,却因这次受伤回想起来。
这个名字只有他一人知晓,当年知晓的人们如今已成风中灰土、地上泥沙,知道的,只剩他一人。
但他希望白椿槿叫他这个名字,唯有她一人。
“水承潋?”白椿槿依言唤道,出乎意料地在他眼里窥见一丝满意。
霎时,她明白这是他的名。
不是“蚣蟆”,而是“水承潋”。
注:鱼鹰便是颅鹧(音卢慈)。白云袅袅过隙,清风徐徐拂面。
“该死的你!放开我!”水承潋的大吼声响遍整个山洞,只见他呈坐姿,身上缠蹒藤蔓,动弹不得。
“谁教你将我悉心敷上的药膏给抹得一干二净,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白椿槿手里拿着根细柴,在荷叶上翻卷着黏稠无比的黑色黏液。
水承潋嫌恶地看着荷叶上被翻动的“烂泥”,憎恶地瞪着白椿槿。“我的伤我自个儿治,不必你来多事!”
他是妖!该死的,这女人难道眼盲了吗?他是妖,有法力的妖,毋需她用凡人的方法来医治他!
此时此刻,他却教她绑得死紧,全身无力,只能任她“蹂躏”,他的法力…
…他的法力上哪儿去了?
他该引雷轰死她的!是的!没错!该这样做才是正途啊!
可……可现下他却只能口头威胁,还不受到重视!天杀的!该死!该死!该死!
相较于水承潋的沮丧,白椿槿显得自立自强多了。
“我就是爱多事,你能奈我何?”白椿槿回嘴,手可没因此而歇息,“这药膏对伤口的愈合很有用,你再多忍耐几回便是,男子汉大丈夫,何需拘此小节?”
“你信不信我伤好之后,头一件事便是拧断你的颈子,让你头身份家?”水承潋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生这样大的气、不记得自己曾沦落到教个人类女子相救,更被她强迫医治。
若是在遇着白椿槿之时,能预料日后有此一“劫”,他绝不会因一时贪趣而留白椿槿一条活路。
“信,怎能不信?你可是妖啊!”白椿槿迎上他燃着焱焱怒焰的妖眸,听他一直强调自己的身份,她不信也难。
水承潋听不出她语间的笑意,只觉她拿他说过的话语反讽自己,他一时找不到话说,漠然以对,不愿再同她说话。
他的冷脸只维持到白椿槿拿着她口中的药膏、他心中的“烂泥”靠近他为止。
“你做什么?!”水承潋皱起眉头,故作镇定地瞪着白椿槿。该死!那烂泥恶臭难闻,他好不容易才抹干净,她却三番两次要拿它往他身上涂!她在报复他之前玩弄她的仇,定是如此!
待他伤好,必会加倍回报!
“唉!”白椿槿将那烂泥小心轻放,轻叹口气,小手一伸,揪住水承潋往后退去的衣襟,将他适才努力拉出的距离给扯回。“别怕,不过是药膏,味儿是呛了些,但它的疗效好,是我好不容易采得几种药草揉制而成,别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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