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他还有同伙吗?大家注意看是谁?”
“真不能想象,长得人模人样的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小孩子也怪可怜的,放了他吧,再下去就把腿打死了……”
昏昏沉沉的脑子过滤着猜测的鄙夷的担心的问话,就是听不到那如风般轻扬的声音。
“阿姐……”
残阳斜坠在远处城门一角,清冷的石板路折射着冷冷的桔色光线,四周青的黑的褐的蓝的影子,就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眼角涨痛,似乎有粘稠的液体流进眼中,想封住他的眼,阻止他找寻。
“阿姐……”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有双美丽如月的眼睛。会对他笑,会给他拥抱,而其他的,其他的全都不重要。
“别抛下我……”
不要像母亲那样突然消失不见,跑到任何地方都找寻不到,即使连远远的,悄悄看一眼的权利也没有了。叠幛重重的宫銮,苍苍郁郁的山峦,青碧澄远的天空,蜿蜒绮清的丽水,天下如此宽广,为何他仍找不到容身之地。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天下如此之大啊,为何缩成一小团,仍会感觉到痛苦窒息。谁会来救救他啊,那个会对他微笑,亲口告诉他她的名字的人……
“……非花……”
泪如泉涌。
一阵清风掠过。轻柔的,温和的,明明是肃杀深秋却感觉春风轻拂,窒息的空间被悄然无息地打通,流进新鲜甜香的空气,头顶上深重的黑影猛然消散,现出高远的天空及斜阳下灿若迷离的飞花的身影。
跌摔四处的人们的痛呼声已传不进耳中,莫飞纱已近神的崇敬心注视着那抹亮彩,成为坠人黑暗却不害怕的惟一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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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是跳跃的。中心为澄然的黄色,有种透明的质感,而后为金灿灿的桔黄,浅红和大红仿若凝固了一般固执地呆在深红和桔黄之间。最活跃的便是深红了,好像合应呼吸的快快乐乐地跳起蹲下,热烈烈的一团就像天地间玲珑剔透的心。
温暖得就像花非花的拥抱般。
目光自动搜寻到背靠着高树,面对着火堆的女子,她受伤的腿直伸着,而另一条腿曲着,手臂压在上面支着腮,令他可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模样。
长长的发一半留披下来,一半在头顶上挽个高高的发髻,而后从里面挑出两绺头发,辫成辫子筒单地挽些个花样。两枚木簪从发髻间斜斜穿过,加以固定和装饰。脸侧也留了两绺发,用丝线系起,以琉璃珠稍作点缀。衣服也是简朴大方的斜襟衣袍,配以她如画眉眼,更觉清雅。
花非花美得不张扬夺目,却干净清爽。
她随手朝火堆扔进干柴,传出“劈里叭啦”的轻晌,火焰摇拽上窜,在她脸上拉扯出飘突阴影,不知为何觉得陌生起来。
“嗯……”莫飞纱心慌慌地想爬起身,却稍一动作,周身便是锥般的刺痛,聚起的力气也因痛苦而放弃,他软软地躺在毯子上不敢再动。
“咦,你醒啦。”
几乎莫飞纱一动,花非花便知他醒来了,她挟着树干站起身子,拿起斜靠在树木旁及腰高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近他身边。
“阿姐。”
“感觉如何。”
花非花无法下蹲,于是便在莫飞纱身边坐了下来。
红肿青紫的脸扯出笑容,左眼被打得肿成一条缝,再笑的话根本连缝都找不到。近看时更觉可笑得近乎恐怖。花非花扭过脸去,忍不住“噗噗”地笑出声来。
“阿姐,人家身上很疼啊。”
连说话扯动嘴角都觉得不容易,就那样阿姐还笑话他。但因为她笑了,他也觉得轻松起来。刚才靠在树旁面目凝重的女子让他有些害怕,但现在不会了。
“你一定没试过被人打得这样惨吧。”被暴打得丝毫找不回一点美少年的影子。体现在以前连她都不敢直视眼眸的身为毒尊的莫飞纱身上,更显出世事无常来。
“为什么他们要打我。”
根本不了解“无常世事”全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制造出来的,莫飞纱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做错了事情啊。”
“我做的是错事?但是为何你要告诉我做这样的错事呢?”纯真的眼充满无法置信的震惊,“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才去做的啊。”
被那样闪亮的眼望着,花非花竟无法与之对视地扭过头,仰首看向浩瀚夜空,繁星点点,如钩弯月发出柔和的光芒。风拂过,林叶发出沙沙的轻响,火群跳跃着,偶尔发出“噼叭”的轻脆声音,五花马在另一旁的树边就站着睡了,天地间静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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