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一搬到苏州就买了现在的宅子,虽然当时的面积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是这十几年扩建的,但仍是一笔极大的数目,我曾问夫君钱是哪里来的,他只笑不答,被问得急了,也只说他以前挣的。商号也让夫君改成日中金鸦,我们继续做织缎生意,自从搬到苏州后,苏家就如神助般生意越做越大,不只织缎,连绣坊也插了一手。
“怜儿也有了单独的院落,而且不让任何人进他的院子里……我想也许在他九岁的时候……就变了吧。对了,他在十二岁的时候还被人绑架过,但是不到一天又全身是血地回来了,还带只大乌鸦回来,他身上没受到任何伤害,问他身上为什么会染上血,他也说不上来。我曾经想,怜儿是不是一遇到危险就会改变呢。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作不得准。夫君经常带他出去玩,一去就是几个月……我没见过夜中的怜儿,对我来说,疼在心里的还只是会单单纯纯地依在我身边的痴儿吧。”
“即使一辈子这个样子,郡主,”苏夫人虽力持冷静,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些气息不稳,“你会不会还是不讨厌怜儿呢?”
※※※
又到了讨厌的午时。
秋雁擦了擦额角的汗拿着食盒才踏进绮心园,不知是谁看见了欢喜地高叫一声道:“秋雁妹妹来了哦。”在园子里堆砖的、和泥的、刨木的、量地的全都扔下手中的工作,呼啦啦地围过来。
秋雁吓得后退一步,这时小厮正好推着两大桶饭菜赶进园里,她连忙站到小车的另一边四处张望着。
先挤到车前的一个穿着土黄短衫的男子把忘了丢掉的泥灰刀顺手插进裤腰,又从腰后掏出一把纸扇故作潇洒地扇了扇,邪里邪气地笑道:“秋雁妹妹,你在找乔老大吗?她不在这里,早就出去一会了。”
风扇过来一股汗臭味,秋雁露骨地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符九,给我让开。”另一个人赶到,一屁股把拿纸扇的邪气男子挤了过去。小眼、尖鼻、翘牙,长得就像只老鼠的男子涎着脸出现在秋雁面前:“雁妹妹,今天是什么饭菜哦,闻起来好香呢。”
“米饭和毛豆炒肉。”秋雁冷冷地回答道。
“何五,你别吓着人家女孩子。”这时又有一个长得像女孩子般的男孩一拐子把灰老鼠顶走,他伸头朝木桶里看了看,皱了皱眉说道:“又是毛豆炒肉,已经吃七天了,厨师不会换个花样啊!”
秋雁冷哼一声,顿顿有肉给这些泥瓦工吃都不错了,竟还挑三捡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伴随着佛号声,一张符“砰”的一声贴在木桶上,长得英俊无比却剃着光头的少年双手合十地低眉诵唱道。
“不杀和尚,你贴这符纯粹不让我们吃是不是。”女孩般的男孩怒道。每次吃饭都一贴符,真是破坏人吃饭的好心情。
“如七,此言差矣,我是不杀生,又不是不吃肉,别人杀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不杀和尚无耻地辩解着。
“那你为什么贴道符?”
“表示我要很抱歉地吃它们啊。”
秋雁不见乔,就又拿着食盒走出园子,符九伸长脖子痴痴地追看着。
“喂,符九,”老鼠男何五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我有极乐迷魂香呦,你要不要?”
“什么,我这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怎能用这种下流东西。”符九推开何五义正辞严地说道。但随即又换成他搂住何五的肩,嘻嘻淫笑道:“不过有了爱情就不同了,兄弟,要不要便宜点卖?”
不满意小厮慢吞吞地盛饭,如七从怀中掏出盆大的木碗,几勺子便盛得堆尖高,又臼了两勺毛豆便蹲在一边吃了起来,但才吃了两口他又唉声叹道:“乔老大到什么地方去了啊,不抢她的菜吃得很没劲呢。”
另一方面。
仰头看着天上相互追的风筝,“真是好兴致呢。”乔喃喃说道。
树下传来嘈杂声,乔天师不感兴趣地向下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故人赵、钱、孙、李。
“赵兄,我们已在苏府呆了近两个星期了啊,怎么还未见你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对钱兄的遗憾孙兄也深有同感:“是啊,赵兄,你四月初六就成婚了,在婚前还不知未婚妻长成什么样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啊。赵兄如此风度翩翩,若是娶的妻子……”
“去,是我娶妻,还是你们娶妻!就是我娶个无盐女在家里供着也不碍你们的事。”赵晋心烦地叫道。府里催得急,让他快些回到家中试穿婚服,预览宾客名单,管谁爱来不来,他还没玩够,根本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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