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暴雨急落,他是着魔、利欲薰心了,他什么都不顾了,眼睛红了、血液热了,连良心也麻木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对夫妻,手里握着那沾满他俩鲜血的利剑,他已经失了理智,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堆金子和爱人,他需要这些金子,他迫切地需要。
白雨荷听见哭嚷声急奔出来,望着眼前的景象,她先是怔住,然后她看见王逵和他手里染血的剑。
「不……不……」她双腿发软、浑身打颤,踉跄地后退几步。这一定是个梦,可是那扑打在她身上的雨和耳畔的雷声是真的,她奔上前跌坐在父母身前,俯身抱住他们满是鲜血的身体,仰头椎心泣血地哭吼。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她哭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她肝肠寸断、剖心切骨,她恨得头昏眼红、身体发热,抬起脸恨恨地瞪住王逵这个先前还吻了她的男人,那双拿剑的手先前还抱过她。
她捂着嘴忍住那恶心的感觉,颤巍巍地起身,直直的盯住他。
「为什么?」她咬牙切齿的问:「为了钱财?」
「不……」王逵满脸愧疚地望着白雨荷,说道:「原谅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需要这笔钱救我最爱的女人,葛香云她……」
「所以你杀了我父母?」只是为了爱?想到方才自己对他表白,想起自己哀求爹救活他,白雨荷忽然歇斯底里的笑了。
白雨荷啊!白雨荷,你救了什么人?一个杀你父母的人。你爱上了什么人?一个杀你父母的人!
她狂笑不止,笑得眼泪直落、浑身颤抖,再没比这更可笑的事了,简直荒谬到极点!
王逵担心地伸手想扶她,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凶恶的瞪着他,然后她又抓住他握着剑的手。「王逵!我要杀死你!」
她举起手想朝他身上刺,那力量之大令他震惊,他反手想扯掉她的手,抽出他的剑,她却咬牙抓得又紧又牢。
「你放手,我不想杀你!」他急得嚷道。
「不想杀我?多么仁慈啊!王逵。」她讥讽道:「你为了最爱的人杀了我父母,我白雨荷发誓要你最爱的人偿命,我发誓会杀了她!」
她的话震撼了他,望着她的眼神,他不寒而栗,那眼神疯狂得仿佛已经杀死他的挚爱。
「不……不!」他咆哮,反手将剑尖毫不迟疑的刺进她胸口,登时一柱鲜血喷上他的脸。
白雨荷低头看着没入心口的那柄剑,利刃已深深刺入胸口,她却不觉得痛,只是一阵麻热,鲜血染红了胸口,她想起那天在雪地里发现王逵时,他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看着杀她一家的王逵,他的脸越来越模糊,耳边雷雨声亦渐渐朦胧……
好冷。她握着胸口那柄剑,虚弱地瘫倒在地,王逵已不见踪影。
她的嘴不断涌出血来,睁着眼让雨丝直直射入她眸中刺痛双眸,她想到娘对她告诫时,她顶撞母亲的话:「我信任他,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好冷……白雨荷疲倦的合上眼,意识逐渐模糊,她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不,不……她不能死,她要报仇。
也许是她求生意志太强,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一个时辰后她醒了过来,雨势已经转小,天色灰紫,是黎明时刻了。
白雨荷因失血过多而虚弱,她挣扎着坐起,白衫染满了血,眼前不见凶手,只见她父母横躺着的尸体。
她没哭,反而感谢老天让她醒来,她流血不流泪,那惊涛骇浪般的恨意让她的求生意志旺盛而强烈,她徒手握住胸前那柄利刃,咬牙将它拔出,沁心蚀骨的痛让她发出惨烈的尖叫,几乎让她又昏厥过去。
不,我绝不能昏倒,我要活下去!她在心底吼着。冷汗渗满额头,沿着脸颊滑落,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撕破裙摆勉强止住血,如果再不找人救她,她必死无疑。
白雨荷颤抖着摇摇晃晃地站起。阴雨绵绵、四顾茫茫,她双手捂着伤口,无视那椎心的疼痛,一步步往下山的小径行走,记得父亲曾说过,在十里外街有一隐者居住,十里……虚弱的体力如何撑过那么远的路途?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双腿亦渐渐麻木,身体已经疲惫到只靠坚强的意志在支撑,她披头散发、衣衫泥泞脏污,她步伐不稳,跌倒了又爬起来,走不动了干脆用爬的,然而最后一口气似乎也已经用尽,神智开始恍恍惚惚,接着她好似听见马蹄声接近,又好似看见一幢黑影朝她而来,越来越近……
那是一匹雄伟的黑马,马上坐着一黑衣男子,她挣扎着想呼救却无力发出声音,想挥手身体却不听使唤,想站起竟痛得昏厥过去,沈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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