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如玉仍然爱腹中的生命。不论他的父亲如何否定,如玉发誓要好好爱这个可怜的孩子。
失去了张冷的宠爱,如玉开始想念「千里香」无忧无虑的日子,虽没有锦衣主食,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她好想回去娘的身边,想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
但是,她像个囚犯般困居于此,每每思及,便有无限的悯惘和悲哀。她的思乡病一日复一日的加重,她却无计可施。
这夜,同往常一般凄冷寂寥。
如玉万万没想到,欢沁突然来找她。
她匆匆丢下几个碎银和一只包袱,淡淡一句。「今日霸主生辰,没人看守这栋楼,妳若想回『千里香』,可以趁现在走。」
「妳又想搞什么鬼?」如玉不屑地讥讽。
「如玉,我可是真心想帮妳逃走。毕竟妳走了,对我们都好。」
如玉沉默了。
欢沁又道:「当然,妳若不走也成。反正妳和我都明白,霸主已不会再爱妳;而且,这几日他每夜都召我侍寝——」
「妳胡说!」
欢沁笑了。「信不信随妳。男人可以没有爱,却克制不了欲望。只要我能满足霸主,他当然——」
「妳住嘴!」如玉嫌恶地吼着。「这种肮脏事我不想听!」
「是吗?对霸主而言,妳才肮脏吧?」
如玉咬牙恨道:「若不是妳陷害我——」
「是!若不是我害你……但又如何?是妳太没心机,也是妳太幸运,从来不需用心机来获得爱。如玉,我和妳不同,我必须靠心机往上爬。妳怨我也罢,但凡人谁不是为自己打算?我要走了,妳回不回『千里香』,自己考虑。」
「我恨妳!」
欢沁胜利地笑笑,转身离去。
如玉瘫坐椅上,对着那些碎银愣了半晌。她不信欢沁说的,张冷会夜夜召她侍寝,她并不相信。然而,事到如今,张冷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和她又有何干?对他而言,她赵如玉再也不算什么了。
而妒火却如蛇般地缠缚住她,几乎令她窒息。
不行!再不离开一定会疯掉!
她毅然站起,拾着包袱和碎银,披上风衣,走出那困住她的阁楼,走进那片风雪中。
忽然,不远处一抹黑影令她停住步伐。
那挺拔俊逸的背影。灰色大氅随风飘着。那人张望着亮着小烛火的阁楼,背影映照在雪地上,看来凄冷憔悴。
是张冷,那是张冷的背影!如玉一眼即认出他来。
如玉躲在他身后林间。她不懂,他所为何来,既然已不再爱她,又何必来偷望她?
在他身后,如玉潸然泪下。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问他是不是真的夜夜和欢沁在一起?
问他对自已是否仍在意?
问他,难道就这么撇下她及亲生骨肉?
更要问问他,软禁自己,不杀不放不闻不问,又是为了什么?他想关她多久。
如玉泪眼迷蒙,风雪中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冷月宫的岁月就像一场梦,一但缤纷炫丽却瞬间失色的梦。
她——赵如玉,不过是个「千里香」的厨娘,再平凡也没有,如何能和驰名的张霸主匹配?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他不是她该爱上的人。
可是她偏偏阴错阳差来到这里。然后赌了一场,把自己输掉。
而今,缘已尽、爱已了,梦也该醒了。
这样也好,如玉摸摸颈上冷坠,将它解下来,挂在一旁的枝干上
拢紧风衣,如玉屏息深看他最后一眼,拂去满腮泪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天飞雪,和风里那孤寂的人影。
得知如玉失踪,是在隔天清早。
丫鬟打扫时,发现了树枝上挂着的冷坠。
说也奇怪,一夜的风雪未将坠子覆盖,反倒更增添了它的色泽。当张冷将这块寒撤至极的冷玉握在手中时,他心上的失落也达到顶点。
数日来,张冷暗地里派人查访,甚至日夜监视着「千里香」出入的人;然而,始终不见如玉。他不懂自己,既已不能原谅她的背叛,为何还要费心寻她?
而周恩平也在这段期间查明了事实真相。他将一家小药铺的老板带进冷月宫,亲口向张冷证实欢沁曾向他购买一包蒙汗药。
张冷睁着空茫的眼,痛苦地看着周恩平。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他怒极喝道:「来啊!将施欢沁押上来!」
当欢沁一眼瞧见药铺老板,便已心知肚明。她没有发出任何辩解,只是颤抖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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