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答应妳……可妳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她眼泪掉得更汹涌了。「都是那个荆无痕害的……」
「相较于荆无痕,师兄更令我胆寒。」
嵩山顶,夕阳残照,霞光满天,红似火,染艳了山林。
荆无痕蹙层立于屋外。风中飘逸的白色孤影,已经静静停驻良久,恍似在等着什么。
后方传来荆掠忧愁的嗓音。「那姑娘来了没?已经三十日,她不要命了吗?无痕,她到底来了没,无痕?!」
「哼!」荆无痕不耐地拂袖。「她不来就是心虚,死有余辜。」
「无痕?那花毒只有你会解,她怎么可能不来?那么烈的毒发起来疼死人,区区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捱得住,无痕……会不会她出事了?无痕,你下山去找找。」
荆无痕垂眼闭目,银发拂过冶漠脸庞。「不必多事,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无痕……」荆掠难受地叹气。「那姑娘好灵慧,你……你真忍心……」
荆无痕对义父的恳求置若罔闻,只是冶漠地背过身子,忽然,他睁眸,有些怔仲的凝视前方。
荆掠焦急的声音传来。「无痕,你也听见了?」
嗯……无痕闭目屏息谛听,听见了——风中传来微弱的琴音。
荆掠呼嚷。「是琴声!那姑娘懂得使琴,无痕……」
山下,芒草丛生处,蔚香思将残存的一点儿余力,忍着焚身的痛楚,撩拨相思琴,每挑动一弦都让她痛得如刀刃切肤,地斜倚着老树,琴搁在腿上,视线逐渐昏茫……好热……好热啊……她的血液仿佛要沸腾地冲出皮肤。
蔚香思心知已经没有命捱到山上,只有冀望这琴声可以引来荆无痕。然而她毒行全身,心痛如绞,气凝于五脏六腑,痛得琴声大乱,曲不成调……终于……她松手了……霎时间,呕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相思琴,身子顺势往后瘫倒在树干旁。
莫非……她虚弱的垂下双手,茫然而恍惚地凝视山野荒景,莫非她真要命丧于此?樊烈啊樊烈……这就是你的爱吗?
香思痛楚的凝住眉头,在这么危殆的时刻,她奇怪自己对那一面之缘的荆无痕竟没有一丝责怪,只是……只是遗憾无缘再见第二面……
火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燃烧,几乎要烧尽她生命,烧尽她的意识,烧融她的身躯,恍惚中她痛苦的闭上双目——
恍惚的意识间,昏茫的脑海里,她彷佛又见到荆无痕那张冰冶俊颜,仿佛看见他步向自己,用一种冷漠的态势满不在乎地朝她而来……那冷漠的双眸,冷淡的眉眼……他向她直直走来……直直的走来……
「我不怕……我不害怕……」她喃喃自语,意识被推进一片朦胧之境,终至昏厥过去……
一条孤影穿越重重芒草,停驻在香思前,冶魅的双眸凝视着晕厥倒地的香思。
荆无痕银发狂乱拂扬于风中,白色衣袖飘飘。
他深思地注视草地上香思染血的身子,她白皙的脸庞因花毒而绋红,像有火在她面庞上烧。
终于,他俯身,轻易地将她纤柔的身子抱起。瞬间,她像一团火触上他的胸膛。好烫!荆无痕皱眉,调整手势,任香思偎进那一片壮阔胸膛。
抱住香思,荆无痕缓步离开。忽然记起了什么,他又停步,斜眼注视地上那只染血的古琴,思索片刻,他左手白袖一抖,运出一劲,古琴隔空挑起,架至他肩背,他这才离开。
入夜——
好热,好热……蔚香思体内似有熊熊火焰勃勃窜烧,然而她淌出的汗却是冰冷的。
已经先帮她封住周身穴脉的荆无痕,漠然伫立床畔,双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床上挣扎、痛苦呻吟的蔚香思。
「好热啊……」她蹙眉,痛不欲生。
「蔚姑娘……」无痕尝试唤醒她。
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她额上汗湿的发,猝然,她勉强地睁开眼,眼瞳显得蒙眬,氲着水气。
荆无痕俯身间话:「妳体内不止一毒,听着,我现下不能让妳服解药。」
香思茫然地望住他,她眨眨眼,口干舌燥勉强挤出痛苦的声音。「是软筋散……另一毒是软筋散……」说罢,她又虚弱的蹙眉,忍受烈火焚烧般的痛楚。
荆无痕又静静站立了片刻,转身步进邻室。
「义父……」
床上荆掠一见到无痕,唉了一声,转身背对他。「早要你别下毒的,现下看她那么痛苦,你高兴了吧?」
「她体内有另一毒,我不能让她服解药。」荆无痕有些恼道。「有没有其它法子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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