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天难道就一生注定是个孤独、不受欢迎的悲剧英雄吗?
嘶吼过后,他竟发出了大笑!笑声中有凄凉、有怨忿、有心酸,令人不忍听闻。
“你这个死丫头!快给我过来推磨,否则我打死你!”磨坊之内,一名肥胖狰狞、一眼即知绝非善男信女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根藤条,一鞭一鞭地抽打着子夜。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子夜兀自静静蜷缩在角落,没有表情,没有眼泪,若不是藤条抽在她身上时,本能反应的颤动,还真让人怀疑,打到的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实皮肉。
打就打吧!心灰意冷之下,她也懒得回手。进了这鬼王府,就注定是重重的劫难。她打赢了这关,教训了这个胖夜叉,下一关也还是会落入李梵天的掌握。森严的兰陵王府是个囚笼,情情说得对,除非李梵天放手,否则她逃不掉。
子夜冷冷一笑。打吧!要她推磨,好服从李凳天"让她磨到死"的命令,那是妄想!最好打死了她,起码是被"打死",而不是"磨到死",临死之际,骄傲的秦子夜也不对他屈服。
"你笑?!你再笑!你祖宗我马上让你笑不出来。”胖妇女见子夜遭受毒打不仅不回不避,居然还发出了冷笑,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忿然甩下藤条,一转身不见了人影。
子夜理也不理她。奴才,永远是欺善怕恶。她愈是倔强,愈是不吭半声,就愈能将他们气得半死。
片刻后,胖妇人回来了,手中增加了一桶水。她晃到秦子夜的面前,邪恶的笑道:"臭丫头,知不知道这桶子里装着什么?"
子夜根本不看她,静静的望着墙角,置若罔闻。
"你给老娘做什么?"胖妇人恼火至极地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穷凶恶极地逼近她的脸,"我告诉你,这桶里装的可都是盐水。盐水的作用你清楚吧?它可以让你全身的伤口痛死,我看你还傲不傲得起来?!看你笑不失着求你姑奶奶饶命。"她残忍地笑了,满脸横肉,狰狞得让人胆寒。
子夜的眼眸微微掀了一下,盐水?呵!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兰陵王府由上到下,果真个个凶残无比啊!算她命苦。临死之前还得遭受一番虐待。听说将死之人都会回忆一些前生往事。此时浮上子夜心头的,自然是和两位姐姐一同唱歌的快乐时光。耳畔似乎听见了秦心的笛声与秦弦的琴声,似真似幻。似有若无。
啊!有笛声,有箫声,又怎么可以少了她小夜儿的歌声呢?秦子夜居然小声地唱起歌来了!
"你——"胖妇人哪里还忍得住?一桶盐水哗啦啦地全泼向伤痕累累的子夜。
霎时,笛声、琴声。歌声全都不见了,只留下满身灼热的剧痛。子夜咬紧牙关,烧痛让她娇美的容颜扭曲变形,但硬骨子的她犹是吭也不吭一声。
忍耐!痛苦只是一下下,等她断气就不会有感觉了。她不叫痛、不讨饶,绝不!
"臭丫头,骨子居然这么硬?!"胖妇人恨恨地踢了痛倒在她、再也无力反抗的子夜一脚。她没料到这个外表柔弱娇小的丫头,脾气居然强得像钢铁一般,这真气坏了她。
"老娘就把你去到雪地里,活活冻死你!”她粗壮的手臂抡起子夜,仿佛丢弃一条破布般,当真将甩到了磨坊外。胖妇人又往她身上补了一脚,力道之大,将她踢翻了身,形成仰躺的姿势,这才恨恨地离去。
隆冬时节,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子夜盈满痛楚的眼眸,幽怨的看着黯淡的天。看样子,她真的要孤零零的病死。冻死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了。而这恶劣的命运全拜名满天下的兰陵王李梵天所赐!
想起李梵天,子夜不由心中一阵悸动。她该恨他的,他对她这么残暴,甚至三番两次将她推向了鬼门关,她真的有权恨他的,不是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子夜此刻所想的却不是恨,居然是他的吻。激烈的吻似乎在传达着他极度的占有、极端的在乎。他真的会重视她吗?子夜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李梵天是头狂暴的猛狮。但他的声声咆哮在子夜听来,似乎总压抑着一种激愤、一种被同伴隔离排斥的孤独怨恨。
他很不快活啊!子夜轻轻一叹。一个念头突然跃进了她的脑海。难道……李梵天其实是用暴戾来掩饰他心中的痛?他其实背负了万般的气苦,只是固执着不让脆弱和伤痛形之于外?勇猛的狮子即使伤痕累累,也会骄傲地躲在暗处,独自默默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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