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一点一滴直淌而下,染红她一身的月白宫服。
永琛转过头来,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推,令冷月再次跌卧于地。只不过,这一次她没能再爬起来,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围观的小贝勒、小格格们发出一阵惊呼声,引来宫里嫔妃们的注意。
“月儿!?”一名身着紫红京缎宫服的艳美女子连忙趋近冷月身旁,满脸担忧地叫唤着。这名如画般美丽的女子正是乾隆的妃子宁妃娘娘,也是冷月的亲姨娘。
一见着冷月血流如注的苍白小脸,宁妃心焦地唤道:“来人啊!快将冷月小格格带进宫里,宣御医!”
乾隆闻讯也随即赶来,严厉的双眼环视众人一眼,喝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冷月弄伤的?”
众人皆低头不语,怯怯地偷观着乾隆充满威仪的冷凝面孔。
见无人回应,乾隆正要发顿脾气时,八阿哥永琛抬头挺胸,无畏的走出来。
他的黑眸直视乾隆,朗声道:“皇阿玛、人是我失手打伤的。”
乾隆眯起眼,不悦地注视着自己的爱子。“你身为堂堂皇子,竟和一名年幼的格格这般计较,还失手打伤了人家,你可知罪?”
永琛倔强地抿起嘴,屈膝回道:“儿臣只是看不惯冷月格格骄蛮放肆的行径,为了不让她欺负芷菁格格,这才伸手拉开她,儿臣并非蓄意行凶。”
“住嘴!”乾隆大喝一声,“你年纪较长,竟不思好好排解纠纷,还以武力出手伤人,这便是你的错,怎可狡辩!朕决定罚你二十大板!”
众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气;唯独永琛仍神态自若,只不过一张脸冷冷地绷着。他虽不再争辩,但心中可牢牢记住了冷月格格,他已认定她是个仗势欺人、骄矜且蛮不讲理的任性女孩。
美好的春日宴就因为这一段小插曲而提早结束、却也种下了一桩姻缘,揭开了一段爱怨情缠的序曲……
怡亲王府兰馨阁
雅致的花厅里,传出如天籁般婉约动人的铮铮琴音,只见琴案旁坐着一名容颜妍丽如玉琢般的清艳女子。
然而,这张肤白胜雪、明艳可人的芙颜上,却净是清清冷冷、幽幽淡淡的矜漠神情。
那双清澈的明眸幽冷得像是秋日的一泓泉,又像是深夜里的寒星。
这名女子正是怡亲王的长女——冷月格格。
也是怡亲王正室常福晋唯一的独生爱女。
自从十年前,常福晋病逝,怡亲王旋即将宠爱的妃妾博尔济氏敏沅扶正,成为继室福晋之后,冷月便被冷落一旁,不受呵疼。
这几年来,她已习惯清冷幽静的生活,深居简出,并不过问府里之事,也不再去想那些令人伤神心痛的往事。
一曲奏毕,一名年轻的丫鬟迎上前来,伶俐地捧上沏好的碧螺春。“格格,歇一会儿,喝口茶吧!”
冷月接过瓷杯,缓缓啜饮着。花厅的门突然被推开,负责服侍冷月生活起居的季嬷嬷气冲冲地走进来。
“气死人,真是气死人了!”季嬷嬷涨红着脸,肥胖的身躯显然是气得轻颤起来、一连迭声地碎碎念。
“季嬷嬷,是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丫鬟青儿睁着大眼,不明所以地问道。
季嬷嬷忿忿不平地数落着:“今儿个王爷从皇宫带回不少绫罗绸缎,说是皇上赐予的,要给福晋、格格们做新衣服;谁知福晋恁地偏心,芷菁格格也霸道,竟将所有的布料全独占了,老奴想拿个一、二匹布还被斥喝了一顿,真是岂有此理!”
冷月闻言,淡淡地一笑。
“无妨,我并不需要添新衣服,随她们去吧!”
季嬷嬷心疼地瞧着冷月。她随着常福晋来到怡亲王府,是她将冷月格格一手拉拔长大,这中间,常福晋和格格所受到的冷落和委屈,她完全知情。
常福晋是个端庄怯弱的女人,并不懂得讨丈夫欢心,才刚嫁至怡亲王府没多久,王爷便纳了新妃,也就是现在的沅福晋。
沅福晋娇柔妩媚、风情万种,嗓音酥软而带嗲劲,手腕高明,极尽讨好奉承之能事,因此深受怡亲王眷宠;过没多久,怡亲王的全部心思便都在她一人身上,更加疏远冷落了元配夫人。
不久,她即为王爷生了个小贝勒,地位和身价因此水涨船高。反观常福晋,和王爷结缡多年,却只生了个冷月格格,之后因不受宠幸,便也未能再生个一儿半女。
常福晋心知自己不受丈夫宠爱,逐日愈显郁郁寡欢,愁眉深锁,久而久之,竟积郁成疾,绮年便香消玉殒,只留下十岁的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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