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体力功力已到极限,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在撑。
忘尘听见姐妹俩的哭诉,心生疼怜地启口:“你明白吗?她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御兰芳的剑招已经乱无章法,两人都气喘如牛,筋疲力竭,口中鲜血直溢,却无法停手。
“杀了你,我再向她请罪。”
“死在你手中忘尘绝无怨言,只是弑亲血仇,她能释怀吗?”
御兰芳狼狈地笑了。雨下的更狂了,像心也碎了。他的笑声像苍天悲怆的大雨,是绝望的热泪。
“黄梅天,景如烟……山岗漫漫枫独眠……”
舞剑,诵词,像对生命中最美丽的终曲献上祭礼。
御兰芳绝招尽出,忘尘心中矛盾挣扎,两人用招至极,生死尽在一瞬。
“雨怜花,泪涟涟……惟恐无心湿玉颜……”诗还未吟完,雨还是狂烈,泪已挥洒天地间……
舞沐衣向前跑了两步,整个人跪落于地,痛哭呐喊:“住手,住手……不要打了……”
“愿将兰心埋青田……”
就在同时,剑僮抱着满怀的白色花卉急奔而来,当那片绽放的娇嫩白花入舞沐衣仓皇失色的眼眸时,她几乎要惊骇地晕眩过去……
“寄语伊人声声恋……”花,白色的兰花,来了。时机到了,再也没有可以挽回的地步了……“无悔……”
“公子!”剑僮失措的大喊。
“白色兰花……”舞沐衣的精神意志全被那片美丽的白花摧毁了,如同她看见水残心死后身上的白花那般,而且更加震愕。那美丽的花残酷地证明了他的瞒骗。舞沐衣完全崩溃了,恍惚了,她恍如梦呓般喃喃自语:“白色的……兰花……跟爹娘尸体上……放的兰花……一模一样”
“无怨……”御兰芳声如泣血,疯狂地攻击忘尘。
忘尘却已无斗志,他甚至想劝他罢手,但,他的眼已向他透露强烈的讯息——
舞沐衣已明白一切真相,他和她……不可能了。
舞沐裳被舞沐衣的话震撼的如雷轰打,又听见舞沐衣全然失神的喃声自语:“残心身上的白色兰花……一模一样……”
舞沐裳终于发狂似的尖叫起来:“残心死了?”
“真的是你……”舞沐衣似雨下孤苦无依的人儿,声似泣,眼是悲,心肺俱碎。
“为什么……是你……”
“杀人凶手!”舞沐裳悲愤交织,嘶吼了声,拔剑就要冲向交战的人。
“裳儿!”
“公子!”
寒焰与剑僮同时惊喊,狂奔向前。
死亡的悲歌像风呼啸、雨狂落的旋律。
就在剑僮护主心切、极力抵挡舞沐裳的攻击那瞬间,满身白花向上抛撤,那仿佛雨下飞旋的雪花,伴着御兰芳献给舞沐衣最后一句诗词落地:“此情……可问天。”
刹那间,他毫无预警的改变了招式,让毫无杀意的多情剑尖没入了他的胸口。
忘尘震骇的睁大双眸,不得动弹。
漫天的雨,漫天的花,白皙如雪,鲜红是血。他的笑、他的情,无悔……他的泪、他的死,无怨……
花落,人亡,鲜红的血河布上了染血的白花,飘落在他苍白的容颜上。傲骨一生,贵气夺人,亦避不开情的枷锁,逃不开罪的代价!
他向来为绝命献上悼意的白色兰花,此时漫布在他身上,是他最虔诚的忏悔,是最美丽的祭礼。
那一瞬间,也仿佛将舞沐衣的呼吸一并夺去……
黄梅天,景如烟,山岚漫漫枫独眠……
雨怜花,泪涟涟,惟恐无心湿玉颜……
愿将兰心埋青田,寄语伊人声声恋,无悔,无怨……
此情可问天……
“公子!”剑僮嘶声呐喊,扑倒在御兰芳僵硬冰冷的身躯上。
他不敢相信他的主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赎罪,更不敢相信他最后会以自残的方式引多情剑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一直天真的以为,他要他摘花来,是做为他们的死亡之礼,其实……他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吧!用他亲手种植的名贵花卉,在自己的葬礼献上……
“公子……”剑僮痛哭失声,颤抖地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白花,一一摆在他身上。高贵的花……只有高贵的公子配得上。他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舞沐裳哭得浑身发颤,退进了寒焰的胸口。被雨冲淡的血,被雨打散的花,居然那样苍绝的美,也教人心碎的悲。那个人是她们的杀亲凶手,为何此时她居然也深感悲哀?
悲哀的是江湖人的宿命,是生命无情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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