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水残心一喊,追了过去,却突地一阵绞痛,他抚胸跪了下去。
“残心!”不颠惊急地冲过去,扶着他的肩急喊:“残心,你怎么了?残心!”
豆大的汗水急涌而出,他的脸色倏地刷白。他的心疾不知多久未曾复发,他甚至忘了自己有病缠身了,如今却为了她,为了牵挂她而心痛欲裂,他竟然还想保护、想照顾她。
他痛苦地握拳捶地,他有什么能力照顾她,她的心……本来就不在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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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暗谷,她知道他一定在魑暗谷,多年来他隐身在那个阴恶之地,阻止任何想夺刀之人。她明白了,他一定是把水月藏在那里,所以半隐居地不愿再涉入江湖,所以杀尽任何闯入谷内一扰安宁之人,就像当初她勇闯禁地也遭他恐吓一般。
在他心中,居然有一个如此挚爱之人,爱得这么痴狂这么偏激,爱到连人性都要扭曲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将另一个人改变成理智尽失的人魔,她只知道,当她听见他心中有爱时,她的心都快碎了。
但她不相信也不承认,他不是人魔,更非无情!一个真正无情的人,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一个噬血狂魔,不会为她流血受伤。
他是她见过最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他任人将他视为疯魔一般痴守着一个死人,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有情,所以他为她除恶铲凶取得越寒铁;因为他有义,所以他拿的是精义刀,不是无情刀!
如果水月的死是因为他,他付出多年的痴守白骨也够了;如果水月的死不是为他,他更不需要为此付出绝望的孤独与封闭的代价。
为什么?她心中有千万的呐喊——为什么他要这么冰冷?他心中明明有火,却是冰点的火。到越寒岭一路上的举动,证明他的心是活着的!
为什么……舞沐裳一路洒泪,一路狂奔,在夜幕下无畏无惧,就算魑暗谷是多么明暗可怕,她都看不见了,她只想见他一面,看看水月在哪里?她想问清楚他心中是不是只有水月?她想知道他拥抱她时,心里想的是谁?她想知道他的手伤好了投?她想……噢!她只想见他一面,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她想知道现在他的心中有没有她?
冲过浓雾漫天的魑暗谷,她整个人绊到了地上的骨骸扑倒在地,吓飞了树上一群飞鸟。她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浓雾袭人,冰寒彻骨,她的膝盖传来一阵痛楚。
挥去眼泪,她强自爬起身,不行,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迷路,一冷静下来就会害怕,这险恶的环境充满危险,她必须振作起精神找到路。
“寒焰,寒焰……”她边跑边喊,在漆黑的树林穿梭。
雾愈浓,夜愈深,她的叫声愈沙哑,愈惊慌,她的脚步愈慌乱,心也就愈恐惧。
他没有回到这里吗?还是跟冉烟发生了冲突?他会被冉烟杀死吗?他怎能轻易就死?他不愿意现身吗?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她?
她愈来愈害怕,完全迷失在这阴黯诡异的树林里,她又饿又累,视线全被眼泪模糊得寻不着光点。
“寒焰……”她声如泣血地喊着,那把冰冷的火焰像在她心中猛烈燃烧一般,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点燃了她心中最无知的那团火。当她仓皇无助地呼喊他的名字时,她已经明白,自己不只是想缠着他,想依赖他,不想离开他而已,那不只是喜欢而已,不只是在乎而已。
他怎么会爱上一个死去的人爱得这么痴?此刻她恍然大悟了,如同她自己在毫无预警下爱他爱得这么深。
“寒焰……”她扑向一棵枯木,像已耗尽了力气般滑坐于地,她再没有体力跑了,她迷路了,而他铁了心不再像过去会出现来救她了。
她整个人倒卧于地昏厥过去,眼泪在霎时滚落下泪湿了她的脸庞。
浓雾微散,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她晶莹透彻的苍白粉颊,映亮那串串如晶似钻的泪水,像刀光剑影般划破那阴霾,刺入那双沉穆的黑眸……冉烟带着眼踉跄的步伐回到魔门阵境内,他的狼狈吓坏了一干下人,冉烟不耐地轰走了所有碍眼的杂卒,但当他要进入魔门阵时,他又后悔了。
有一种绝望的悲哀在他胸口,他欲哭无泪,这个丑陋的地方他一点也不想进来,却在最彷惶无助之际,他居然想不出有哪个地方可以去。
他有满腹的忿怒,满腹的哀愁无处可倾,他又跌跌撞撞奔出了魔门阵,他不要在此刻见到他丑陋的魔父,因为这时他的脸已不再美丽,已经变成和魔父一样丑,他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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