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冰天雪地的,不是苦了你吗?”皇上说。
“男儿志在四方,何苦之有?”征豪说。
皇上面有难色,突然苦笑着说:“没错,男儿是志在四方,至少你没有为女人而选择了出家。”
征豪明白,皇上是忆起先皇为鄂贵妃欲剃发为僧的往事,他忙说:“皇上请放心,臣不会因情而误了国事的。”
“那就好!朕实在不想失去你呀!”皇上真心地说。
皇上的优宠,宽慰了征豪放弃攸君后失落的心,也许他从前是太执迷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早就是无缘的人,又何必至今都不醒悟呢?
张寅青并非官员,本不该交予刑部,但因为他身分特殊,征豪不放心将他送到地方衙门,因此,以非常例将他关在刑部大牢,而且自己独居一室。
征豪来看他时,他除了有些脏,气色倒还好,还能神闲气定地拿本破书在看,嘴里很专注地念念有辞。
“你还真能把握时间。”征豪走进大牢,讽刺地说。
“坐牢就是最好的用功时光。”张寅青扬扬手中的书,腕上的铁链发出嘎嘎声,“你们有空应该扫扫土炕底下,不但有蜈蚣和蝎子,还有不少书。想想看,人死之前想读的书,一定都不错,比如这一本……”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讨论书的!”征豪冷冷地说,他不懂攸君为何一心喜欢这个狂野无礼的人。
“那么,你们是编好我的罪名罗?是斩立决,还是绞立决?”张寅青立刻又说:“不过,你们千万别把我判成吴三桂的奸细,我是明末忠臣之后,若名字和他连在一起,会有亏大节,本人会死不瞑目,来找你算帐的!”
征豪瞪着他说:“既然痛恨吴三桂,又为什么要娶他的孙女?这不是居心叵测吗?”
“攸君是攸君,她只是她自己,和吴三桂,甚至你们爱新觉罗都没关系。我爱她,从不受她的身分地位而影响,攸君也是如此,我们都受够了一堆无谓的束缚!”张寅青正色说。
“你所称的无谓的束缚,都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征豪说。
“那又如何?我和攸君都是用自己的心在活,没有人能拆散我们。”张寅青说。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种话?”征豪紧握着拳头说。
“我当然敢说,因为我死,也就是攸君死。”张寅青平静而肯定的说。
攸君也讲过同样的话,征豪彻底被打败了,但他仍不甘心交出攸君,他苦苦等了近一辈子,竟让张寅青夺了去,他不信张寅青的爱会比他更深!
为了攸君,他仍必须测测这个人的诚意有多够!
征豪冷哼一声,“你死不了的,第一,我们大清律法公平、公正,绝不诬赖裁赃;第二,你有整个漕帮做后盾,这点你很清楚;第三,你还有阿绚格格替你说情。”
张寅青慢慢露出微笑,以轻松的态度说:“嘿!你看妙不妙?阿绚格格是我的师母,也是你的姑母兼舅妈,咱们的关系是够称兄道弟了吧?”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征豪面无表情地说:“我今天就会派人押你出广渠门外,朝廷饶你不死,唯一的条件就是永远不许再入北京城,也不许再见攸君格格,或靠近她身旁一步……”
“我办不到!”张寅青厉声打断他。
“办不到也得办!”征豪恶狠狠地说,并学着皇上的口吻道:“否则下次让我看见你,必当场格杀勿论,十个漕帮和十个阿绚格格都救不了你,我说到做到!”
他说完,就大步走出土牢,听到张寅青的铁链愤怒地响着。至少他没有完全失败,若张寅青的爱不够深,不想为一个女人丢了生命,或许就真的会永不回头。
他至少还保有拥有攸君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是吗?
没有人能阻挠他的!张寅青在广渠门外,解下炼铐,也顾不得受伤的手脚,又找门路要进京城去。
这一回,每一座城门都有戒备,特别张贴了他的画像,肖像上还真的有写著“格杀勿论”四个字。
好!天上飞不去,大路走不过,京城有大大小小的河道,用水路总成吧!
“水路也危险!别说沟深水急,就光是沿河的卫兵,你就应付不来了。”漕帮的米商说。
嘿!这就太小看他了!连东海的滔天大浪他都不怕,又何惧于几个区区的小沟渠?
优秀的水性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助力,京师的内河虽小,但河道曲折狭隘,有时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他只有往深处钻。至于躲开卫兵,则需用潜水术,只要含住一根芦草管,待在水中数个时辰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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