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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要送她回去!牧雍坐直起来,精神又振奋了。
看见牧雍一身衬衫长裤,英姿挺立地站在亭子里,璇芝就不禁加快脚步。他回过头,恰见身穿月白色衫裙的她,彷佛林中飞来的一朵花儿,赶忙奔来迎接。
“恭喜你毕业了,表哥。”她故意强调后面那两个字。“这是送给你的。”
“我还有礼物收呀?”牧雍惊喜地说。
他接过一方秀气的浅绿云纹绸布小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块微微透明的白色印石,上面用篆书体匀整地刻着他的名字。
“我手艺不佳,徐才子看笑话了。”她在一旁说。
“这是你刻的?”他张大眼,没注意她的调侃。
“只学了那么一点,请多多指教。”她微笑着说。
“不只是‘一点’了!你总是让我惊讶赞叹,或许我才该称你宋才女!”见璇芝收回笑容,他连忙又说:“哦,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福建所产的芙蓉石吧?”
“你对印石也有研究吗?”她眼睛一亮问。
“我才是真的‘一点’。”他客气地说:“我家收藏了一方田黄寿山石,哪天我刻上你的名字,就当作你的毕业礼物。”
“那时你人在太平洋的另一边,怎么送呢?”她的眸子又暗下来。这是他们绝少提及的话题。如今璇芝先说出,倒像有某种尖物重重地往他心上一击,整个人极不舒坦。
正盘算着该如何回答,他突然想起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于是略过先前的问题说:“我差点忘了,我约你见面,就是要告诉你,玛瑙如意已正式归还,你可以回到宋家了。”
璇芝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淡淡地说:“那很好,这几天考完试,我就直接回富塘镇。”
“我陪你回去,好不好?”他说出内心的计画。
“为什么?既已退婚,又要陪我回宋家,不是太奇怪了吗?”她不以为然,也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退婚对你是件极不好的事,我只想替你承担所有的议论及批评。”
牧雍说:“我可以告诉你父母,一切都是我的错。还有,你在离家之后,如何努力上进,如何独立自主,我都能够做见证。”
璇芝看着他那诚挚又热切的表情,怨无从怨,怼无从怼,只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你现在又懂得顾及我的立场和名誉了?是不是怕我以后嫁不出去呢?”
璇芝再“嫁”?这个字眼让他着慌,不自禁脱口说:“嫁?你要嫁给谁?是克宇、时兼,还是何虔?”
提到这几个常在一起聚会的男生,她又气又恼地说:“徐牧雍,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他也察觉自己的失言,急忙道歉说:
“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胡言乱语。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曾经当过毁你未来的最大‘祸害’,总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幸福,所以不免多关心一些。”
见他对她曾指责他的用词,还记得如此清楚,璇芝的心肠软下来,温和地说:
“我了解你的心意,但是离家是大事,回家也是大事,等我考虑好,再告诉你最后的决定。”
“也好,这件事绝不能仓卒。”牧雍说:“为了谢谢你的礼物,我是否有荣幸请你上馆子?”
“当然。”璇芝笑着点头。
走了几步,牧雍忽然又冒出一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如果我在太平洋的另一边,仍会把我的礼物送到你的手上,你满意了吗?”
璇芝一愣,心中浮泛着几许甜蜜。那一刻,她已决定让牧雍陪她回宋家,只是她暂时不说,因为她自身还有许多疑虑,总要一一思索确定,才能走回头的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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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芝考完最后一科,回宿舍稍微整理,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牧雍,她甚至坐了平日舍不得的人力车,反正快要回自己家了,以后就不必数着铜钱,一分一分地过日子了。
四合院比平日更安静,牧雍厢房内的衣被什物,已打包成一捆一捆,四壁光凸许多,连郑板桥的字联也取下来,感觉冷清又陌生。
她站了一会儿,有点无所适从。
一会儿,提着水的张大娘走进门,见了一位姑娘杵在屋中间,吓了一跳说:
“你找谁呀?”
“徐牧雍。”璇芝说。
“你是他同学吗?”张大娘看她一眼说:“徐少爷同他爹到天津去了。”
“去天津?”璇芝喃喃重复,他怎么没说呢?
“是呀!我听徐老太爷说,是带徐少爷去天津给人家提亲的,以后他们夫妇俩就一起到什么美什么坚的去放洋读书呢!”张大娘习惯性地说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话。璇芝的意识一下子空了,满满都是提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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