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了他一声,他动也没动,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这几年还不都是如此,总是得喊到她嗓子哑了,他才听得到她在叫他。
她叹了一声,径自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凝睇着他俊俏的容颜。
她的视线从他那双黑幽深邃的明眸往下移到微带傲气的悬胆鼻,再往下来到薄抿的唇瓣。
忍不住在心中再叹一声,这张俊朗慑人的容颜,她是百看不厌,但是月老跟她开玩笑吗?他对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其实,身着一身浅蓝大襟马褂的朗飞在她尚未走近时,就知道她来了。
可他没理她,基本上,他是“红颜祸水”这句话的奉行者,因为女人多话、多事,每次找他“谈心事”谈的都是风花雪月、爱啊情的,耽搁了他做事的时间。
所以对姑娘家他都是来个相应不理或是视而不见。
“朗飞。”顾以茗又唤了一次,但他仍然专注的在做他的事。
不死心的,她一连喊了好几次。
“够了!”朗飞瞪了她一眼。
真是吵死人了!叫魂也不是这种叫法。
他终于听到她的呼唤了,她巧笑倩兮的对他一笑,“朗飞——”
他咬牙,“还叫!”
她莞尔一笑,“那我——”
“有话快说!”
对她就这么不耐!她抿紧了唇,心中挺难过的,但能怎么办?他对灯笼(5)情有独钟,她却对他情有独钟。
“有话快说,早点离开我的视线!”这句话都快变成他的口头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厚着脸皮约他,她一定要约到他。
“今天黄昏后,我们在上林院门口见一下面,好不好?”
他不耐的眸光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不就成了?”
“可是在这儿说,你未必听得进去。”她这么说可没冤枉他,因为她可能还没说完第二句话,他的,心思又回到一旁的灯笼(5)去了。
“随便吧,我还要忙。”他懒得跟她争辩,只要她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待会还得去赴好友的约。
“你答应了。不可以食言哦。”她提醒他。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可以忘记哦。”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记,她腼腆一笑,先行离开了。原以为这次他应该会赴约了,没想到人约黄昏后,上街找友人的他在被她和好友邵铭心遇上便避如蛇蝎的离去,稍晚又再次对她食言。
天色越来越暗,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来,她既心痛也伤心,为什么他每次都骗她?
“火字诀吗?”她突地想起那个“你很烦”的话。
好!她就化悲愤为力量,烧了朗飞最心爱的灯笼(5),哀悼她对他的爱情已逝!
*
“失火了!快来人啊,涵碧楼失火了!”
午夜时分,朗园内响起仆佣丫环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不过,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听闻失火而从被窝里跳起,连衣衫都来不及披上的朗飞早已提了两大桶水飞奔进入失火的珍藏室,那里面摆放的全是大小材质不同的灯笼(5)。
火虽灭了,但在看到自己最珍贵的一对以大树干雕刻镂空、玲珑剔透如纸般薄,约半个人高的木雕灯笼(5)已烧毁一个后,他的神情大显阴霾,黑眸闪动着危险的汹涌暗潮。
“是谁?!”他咬牙怒吼。
仆佣们一人一手提着水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急奔而来的朗大钧、朗宗山及利汝静汝个个衣衫不整,神情仓皇。
乍见朗飞最珍爱的木雕灯笼(5)烧掉一个,纷纷冷气直抽!
当初他为了完成这对九条龙风戏云的木雕灯笼(5),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三个月才完成,而后,将其呈送给当今圣上当庆寿贺礼。
而皇上察觉朗飞的割爱之情,于是在上面亲笔提名赐其为“冠云九龙风”后,再转赠给朗飞,说此对灯笼(5)日后可是朗家的传家宝了,要朗飞好好珍藏,可这会儿其中之一竟已烧坏?
利静汝走到儿子身边,雍容华贵的脸上有着不舍,“没关系的,朗飞,还有一个,这大概是气候干燥——”
“在十二月?”他马上给自己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又爱说话的母亲吐槽。
“天有不测风云嘛,谁规定十二月不能来个天干物燥?再说,这里的家丁丫环都是老仆佣了,谁不知道这两个木雕灯笼(5)是你的命,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放火烧啊……”
“静汝,别说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朗宗山对妻子的白目行为连忙使眼色。
“我不说不成啊,瞧他一脸好像是这些仆佣们放的火,这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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