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鹰主是打算……”
“江湖不久将会传遍消息,赤枭堂让新娘被劫是早就策划好的预谋。”
“新娘在赤枭堂手上被劫,赤枭的人却只受了刀剑轻伤。”主子提点一句,他便明白了。“这样一来,罗家和赤枭堂便站在对立的两端,赤枭不仅少了朋友,更是多了个敌人。”
聂飒点点头,他要的正是绝对的效果。“寒笙,如果你是罗家、是江湖人,能被这样的传言说服吗?”
他不解主子何以要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回答道:“嗯,当然能。”
“如果是我,我也能。”悬着的笑,冷得让人难以逼视。“如果是樊汝胤,恐怕也不禁怀疑传言究竟有多少真实性;既然教唆劫轿的不是他,那么,会不会是赤枭堂内部有人阴谋背叛?”
樊汝胤,绝天门赤枭堂堂主,也是他选择的复仇起点。
好个一石二鸟、内外兼攻之计!荆寒笙望着主子,心底不禁升起崇仰敬慕之情。在鹰主沉着的思虑背后,他感觉到了一种疾风似的张狂自负。
是的,他的主子——聂飒,不是风样的男子,而是御风的翔鹰!
※※※
原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可这会儿,滚着金线边、绣着龙凤呈祥的嫁裳被随意搁在一旁,不仅没了喜气,反而更添增了几许落寞。称奇的是,身为新娘的人,反倒一派恬静淡然,噙着与平素无异的微笑。
罗绯衣为自己斟了杯茶,啜了口,任清香在齿颊间流窜。
被劫,是命;之后将会如何,也是命。万事到头,都离不开所谓的“命”,既然如此,她又何须紧张?况且,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与嫁给一个陌生的丈夫,对她来说,役有任何差别。
反正,一切的一切、种种的种种——就这么着吧!
※※※
天光徽明,聂飒便来到“寄放”罗绯衣的客房,立刻开始进行藏匿罗绯衣的行动。而她,不知是一宿无眠抑或极早清醒,竟像料准他会出现似地倚坐窗边长椅等待。这个罗家姑娘的行止,老是成功地撩拨起他的诧异。
“罗姑娘。”聂飒淡淡打了声招呼,视线直勾勾地俯睨着她,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波澜不惊,独有澄澈。
不知他如何称呼,她只是点了点头,挤出如常的轻笑,没有忧惧地瞅着他。现在,他来是宣布如何处置她的吧?!
“想请姑娘移个地方。”
“好,那么走吧。”罗绯衣淡若清风地道,柳眉稍稍抬扬,益发藏不住明净的水漾眸光。
“你倒是答得干脆,不怕要去的是阎王地府么?”聂飒缓步来到长椅旁,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遥,压缩的气流在狭窄的空间里凝结,足以令人屏息。
怕?只怕阎王瞧见她额间的疤记也不敢留她,强要为她添增阳寿。致密如梳的细睫微垂,圈出了弧度姣美的半圆阴影,罗绯衣没有答话,兀自留着不带情绪的笑容,半晌才重又嵌对上他的目光。
她的表情,他全看在眼底,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如鹰隼般晰透的专注凝视。方才她敛睫,不就是畏惧的表现么?想到这里,聂飒笑了,冷度不减,却揉进了少许快意。
“走吧。”他宣布。“你要去的,不是地府。”
“是与不是,我不在意。”罗绯衣起身随口应道,仰头向他的眸光又回复一派澄净。
她那生死不萦于心的模样,硬是压下聂飒心底甫萌的胜利感。
※※※
迷离阳光自风翼间薄薄渗下,叶隙内的蓝天淡得遥远,林间乌鸣吱咽鼓噪,而他俩,像是私闯这方天地的侵入者,步履的起落烙下了悉萃的音迹。
聂飒脚步微顿,回身瞧瞧跟在后头的罗绯衣,这女子,再度挑起了他的惊异,同时还有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挫败感!
淡然平静已让她显得与众不同,而现在的她,表情竟如此……
开心?!
“在这儿休息一下。”他必须做些什么,以阻止心底杂揉的感觉渐趋扩大。
“嗯,好。”她答得轻快,粉净的脸因着舒卷自如的心情而亮丽异常。
两人并坐树下,聂飒瞅着她的深目微眯,却觉得怎么也瞧不透眼前这位女子。
罗绯衣旁若无人,态度恬静自在,兴味儿十足地观赏四周景致,偶尔举臂以袖拭汗,一举一动,再气定神闲不过。
这些看在聂飒眼里,愈发不是滋味儿,甚至,有点恼火。他忍不住沉声问道:“难道没有什么能让你惊怕吗?”
“啊?”他的突然出声,打断她在这方世界的沉溺,惹起一声轻呼,转了个息才理解问题,舒口气回答:“唔……很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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