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太客气就不像你。”他夹块皮蛋到她的碗里,“我家就像你家,别拘束,你大可自在些,对了,感觉好点没?”
“服过汤药后,感觉好多了。”
“这就好,我还想请大夫帮你再诊一回。”
前日冬晴突然发烧,还好丫鬟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通知他;她昏睡不醒中,时而流泪,或是喃喃念着不清楚的道歉呓语,经吉叔侧面报告,他才晓得稍早前她曾去采石楼会大哥后才引来这场病。
那儿是仆奴却步的禁地,他的兄长自脸受伤后性格大变,易怒易暴的个性有时连爹娘都不敢领教,她竟胆大如天闯进大哥的天地。
虽然她只字不提,但他多少也能猜到她在采石楼吃到苦头。
她莽撞的个性未随着成长而改,浑然未知自个已是位姑娘家,做事得三思、得守分寸啊。
真是教人担忧的家伙!
冬晴喝了口粥,举筷夹菜时,瞧他面有所思。
“我吃早膳时不想看人发呆,你若不想吃,就快出门去忙,别在这儿坏了本姑娘的食欲。”
喧宾夺主的姿态令石顺德浓眉一拧。
“谁说我不吃!”他端碗就口食下几口粥,斜睨那位小口享用美食的人儿,苦口婆心道:“你啊,个性真的要改,要不然会嫁不到好人家的。”
“我一生的心力全在研发机械、机关上,如何把百器手的名声发扬光大,是一位继承者的重责大任,成不成亲对我而言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不快娶个媳妇好让伯伯、伯母含饴弄孙,真不孝。”话落,她又专注于桌上的热食。
石顺德气得头顶快冒烟。
她以为她是谁啊,竟敢说他不孝!
俊脸瞬间黑沉如炭,他低声警告,“龙冬晴,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骂你!”
她食完粥,胃口大开地示意丫鬟再舀一些。
“吃个饭话那么多,莫非阁下是男儿身、姑娘心,小心小眼爱计较。”
“你、你你……”石顺德气得说不出话。
“常生气会将脸气老的,到时又娶不到姑娘岂不是我的罪过。”她好心好意夹块入味的豆皮到他碗里,“以形补形,吃块豆皮防你脸皮提早老化,时辰也不早,你该上工了。”
石顺德气得说不出话,从小到大,他们斗起嘴来每次都他处于下风。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为能活得长久,他岂能气量狭小与女人计较。
冬晴心情爽快,单手托着脸儿,目光瞧向窗外海蓝的天、棉花般的云。
自前日被臭石头轰出采石楼后,加上突如其来的发烧,教她这一两日心情宛若阴天,无精神也无生气。
她能体会他的心情,倘若设身处地想,伤疤是在她脸上,她也会遮遮掩掩或是躲起来从此不见人;可是,她为此事内疚六年,都慎重向他致歉了,他还是不原谅她。
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臭石头看到她的真诚,盼得他谅解?
窗外天色明媚,园圃满庭花香,诱得她好想出外走走、散散心。
几片粉黄的花瓣随风吹进饭厅,门外忽然出现一抹青藏色儒裳,是位脸覆面具的男子,瞧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冬晴便晓得他是谁。
“大少爷。”丫鬟必恭必敬的态度下隐藏惧色。
“大哥。”石顺德放手碗筷,欣喜来到门前,“有事可以请人传我一声,你不必出阁楼的。”兄长极少出楼,他亲自出来想必有要事需商量。
石顺德示意丫鬟退下后,亲手为兄长舀上一碗粥。
“打理阁楼的书僮回乡探亲,没人敢端饭进来以致我这几日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些天我会来饭厅用膳,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石禾谦扫了眼椅上的冬晴,随之坐于她左侧。
“早啊!”他淡声道。
冬晴如梦初醒般,急忙回应,“呃——你也早。”
“我巴不得咱们兄弟每天都能一块用膳,今日冬晴也在,你可多吃一点。”石顺德欢喜地夹几样菜至他的碗里,巴不得他能多吃点。
“我自个来,你不必忙。”石禾谦语中带笑道,顺手取下面具,端碗举筷就口而食前,微侧脸看向愣住的冬晴,启口问:“是不是我的脸吓着你?”刻意坐在她左侧只让她瞧见完好的右脸,难不成这样她也怕?
“没有,我是想事想出神。”她连忙解释,动筷夹了块皮蛋到他碗内,“厨子早膳煮得好吃,你多吃点。”
石禾谦深瞳滑过莞尔,他们的热情举动只为了要他安心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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