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她的手。「不要你管!」鼻头忽冒酸楚。
他猛地甩过头,背着她。「什么管我冷不冷死,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觉。」
越说越是委屈,他为她舍下这许多啊,她竟这样对他。「好你个师姊,好你个绿袖,你可恶、可恶、太可恶!」泪水随着他的吼声爆出。「你有没有良心哪?我这样待你,你居然想死在我面前,你怎么可以叫我看着你消沉,看着你固执,看着你冷,然后还看着你死!」他气得抹去泪水。
哭什么哭?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他越气,眼泪越不听使唤。「谁说男人不能哭的?」气急,他怒吼。
「没人说男人不能哭。」绿袖捱到他旁边。递条手绢儿给他。「只是你哭了,我心头也跟着难过。」
回头看见她眼湿鼻红,也是哭得狼狈,他心软,反过来为她拭泪。「那你以后都不许惹我!」特意板起脸孔。
「我不是要惹你,就是因为替你想,我才不能这样自私啊!」她收起手绢,头低垂,不敢瞧他。「我在寻你的路上,听说了任蝶衣比武招亲……」
「那又怎样?我就知道,你是听了这事,又见我晚归,才一个人胡恩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绿袖眉头锁紧,心头又犯痛,不自觉地靠向他。
「你怎么了?」沈寒天察觉有异,马上裹紧她。
怕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绿袖死撑。「我想任天嫁女儿,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武林大会,每五年就有。」先前是她自私,怕孤单死去,才将他留在身边。
「可任蝶衣嫁人,一生才一次……」现在既有机会。她怎么可以埋没他,「你该去争取的,这几个月下来,你对我的种种好处,够叫我一生受用,虽死……」沉寒夭摀住她的嘴。
她竟以为,只要死了,就再不会牵绊他。
「所以你才会蠢到……」沈寒天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地起伏。「你……你……」他吐出好几口气。「若不是我先前已经哭过了,眼泪库存不够,我就再哭给你看。」是气她,可也心疼她啊!
他极慎重地捧起绿袖容颜,四眸凝睇。「听好!我只说一次!」
脸蓦然发烫,她晶亮的眸愣得老大,逗他莞尔轻吐:「曾经我以为自己对任蝶衣动心,后来才明白,那不是动心,了不起只能算是惊艳。惊艳,影是落在眼底,动心,人是刻在心头,我心头早有了你,再容不下旁人半分。别想把我丢给任蝶衣,你既然占了我的心,就要负责到底。」
绿袖微晒。「你要我负什么责啊?我……」明白他是认真的。
沈寒天截住她的话。「你只要让我照顾就好了。」
「什么照顾,我是拖累你哪!」她又把头垂下。
「什么拖累?我……我真叫你气死!」再度捧起她。「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说过咱俩『祸福与共』。」
面对他深邃的眸,她默然,他却追问:「既是祸福相依,那又有谁拖累谁?」
他眼底缠绵。「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会照顾别人。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现在起,你放心地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你……」他让她莫名感动啊。「你这不是叫我放不下你?」
「答对了!」他死搂住她。「就是要叫你放不下我。为了我,你只能想生,不能想死。多想着几分生,咱们就多有几分机会,治好这怪病。我知道,你有时发病起来,心窝揪得难受……」
绿袖凑上他肩头,小声他说,「其实最让我难受的是……就这么死了,便再也见不着你了!」比之他的热情,她的告白怕是含蓄许多,不过她心头,还是扑通扑通地猛跳。
「师姊!」她总算说句人话,不枉他在坟地冻上一宿。「我的好师姊!」
他好想亲她,可她却整个人钻窝到他怀里。「咱们回家吧!」她苍白的脸透出红润的血色。
*回到「寄云居」后,绿袖状况较日前为好。倒是沈寒天差点生了场病,好在他底子极好,略做调养,便无大碍。
这夜,绿袖刚喝完药,便窝进被子。
「今天好冷喔!」打个冷颤,她翻了翻身,冷风不知从哪个空隙钻进,背后总是飓凉,她干脆卷起被子,裹成粽子样。
眼睛闭上,她本打算就这样睡了,可今天实在太冷,被子不够厚,虽说已经暖和些,四肢还是冰冷。
「怎么办呢?」她眼巴巴地瞅着柜子,哀叹:「还没钻进来前,就当换条毯子的。」现在进退不得,该出去拿新毯子,却又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暖热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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