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拉了被,困难他说:“要死的人是我,你就顾量我的心情吧。”她的意思,是要他走。
“那我的心情你明白吗?”剑眉一轩,他自胸臆间释出心头的话,“死的是你,难过的却不只是你,要我睁睁看着你……”死这个字,他无法再说出口。
对他来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那也是一种折磨啊;可是要他离去,看不到她,他只会更慌更乱。
两人的生命之间,若是已然绵密地牵系,不能割断,那将死的虽是受苦,独活的亦是受罪的。
他闭了口,她的胸口沉住,她当然知道他也是难受的,只是……他轻吐道:“总是多相处一刻,是一刻吧。”
她默然不语,四下岑寂,只有门板嘎嘎地响。
门闩让他撞落,门板半悬,只是撑个样子在那里晃着。
她瞅了门板一眼,忽然间觉得,她也不过是半撑着的躯体埃风一吹,屋内的烛火暗熄,嘶地蹿了点烟。
她瑟缩,屠弱的身子打了个冷颤,牙关冷得发颤。
床板跟着她微弱的抖动嘎吱轻响。
他敏锐地觉察,眉头皱了起来,蓦地拉住她的手。
她慌乱地挣开:“做什么?”
“你的身子这样冷,怎么不说?”他轻斥,更多的是心疼。
“有什么好说的?”不管受怎样的苦,她都不会去说。
这就是她埃向天笑怒了,不由分说,将她从床上抱起。
“埃”她吓了一跳,“你走开啦!”企图挣脱开他,难得地动了肝火。
他把扭动的她放在腿上,从她背后满满将她抱住,暖递他所有的情意。“不要再赶我走了。”他沉声。
在他怀里,她不再挣扎,他声音中的温柔,揪得她心软。他的拥抱真的让她暖了哪。“会传染的……”她暗哑地低诉。
承认了吧,她不是不想要他的拥抱,只是这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太过奢侈,她如何能去拖累他啊?
传染,是她担忧的,却不是他怕的。“也许这就是我要的。”他环紧她的腰际,“能的话,就传到我的身上吧。”那就谁都不孤单了,她不用一个人受苦,而他不用无力地看着她一个人受苦。
“何必哪!你这是何必哪?”情悠悠地动,心暖暖地疼。
他让她更怕了。她原先怕的是等死的煎熬,于今,她怕的是死后的冷清。若成了一缕魂,她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了。
她怕了,她真的好怕。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抱紧瑟缩的她,抱紧让他心疼的她。
门外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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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散,“半口气”在门前蹲着,生了火煮药。
向天笑正从韩琉房间出来,“半口气”叫住他。“年轻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向天笑走到他的旁边,与他一般蹲坐着。
“很好。”“半口气”喃喃地说,称赞向天笑这个体贴的小动作。他和自己一样蹲坐着的话,自己就不用站起来或是仰头和他说话了。
“半口气”平视着他:“你把她叫来吧。”他口中的她自然是韩琉。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她没有说,可是他知道,她这一夜,过得极不舒服,他实在不忍心去吵醒她。
“半口气”看着他:“她病成这样,你对她还能这样体贴,算是难能可贵了。”他一直看着他,目光忽地变得有些怪异,迸射出奇诡的光。
他突然激动地揪住他的前襟:“阿缟。”莫名地叫了一个名字。
“大夫。”向天笑见他古怪,赶紧唤他,“你还好吧?!”
听到他的声音,“半口气”像是梦中惊醒一样,丢下他,径自跑开。
“大夫。”向天笑站起来叫他,“你这药还煎不煎哪?”
“半口气”不回头,跑到自己房间内,砰地将门关上。
向天笑不确定这药是不是煎给韩琉服用的,只好跟上他,在门外等着。“我在外头,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唤一声就是了。”
“半口气”没有回答他,不过向天笑却听到里面乒乒乓乓地摔了许多东西。
这“半口气”的行径,十分怪异,向天笑沉了眉,不知让韩琉留在此地,是否安全,他的目光一边注意着药罐,一边往他门口看去。
他记得刚刚他对着他叫了一声“阿缟”。
“阿缟……”向天笑喃念,揣测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自然这人和这位大夫必然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他喃喃念着,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这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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