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离去啊,否则这脸上疤记,在逐渐褪色後,所有的谎言都将不攻自破。感受着属於李伯瞵的男性气息时,柳子容离去的心意却是越发坚定,即使心头的酸楚莫名。
李伯瞵呵护地环住柳子容,完全明白自己方才说的什麽军队需要有用人之论都是藉口,都是他不愿柳子容离去的藉口。
柳子容是该远离他,因为他的确属於那些对柳子容有非分之想的人之一。若同为男儿身的他真侵犯了柳子容,柳子容会因羞耻而结束那年轻的生命吧?
然而┅┅柳子容依赖着他的感觉,却像天生该在他怀中的自然啊。
明知心头那些无以名之的爱怜感受,不该是对一个男子而发,他却不能制止自己的身心不对柳子容产生反应。
他粗声地叹了口气,本该推开柳子容的双手却更是拥紧了“他”。
为了彼此,他会试着把柳子容当成一个可以疼爱的稚弟。
然而,这一刻──就让他贪恋几分吧┅┅“小姐,这儿还待得下去吗?”高嫂拉着柳子容的手,在夜间的树下低低私语着。
染料被摔破後又是数天。军队火速前行,而柳子容脸上的疤记也呈现着逐日淡去的痕迹。
“曲少爷怎麽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要我们到这军中又是何用意呢?”高本福沧桑的脸有着不解。
“曲少爷也许是顾及到我们两个中年人前进不易,才要我们到这来。否则曲少爷一定会带着小姐一块走。”高嫂摸着柳子容的发,百般不舍。一个玉般的人儿,被焦虑折磨成这般憔悴,小姐已许久不曾开心地笑过了。
“若真是如此,那是我们连累小姐了。”高本福停下走动的脚步,风沙折腾过的脸上有着深刻的歉意。
“高叔┅┅”柳子容慢慢地说着。长时间没开口,总让她在乍然说话时,显得不大自在,彷若少去喉间的掩饰药草,她亦不习惯说讲。“千万别这样说。曲大哥不也说如果我跟着他走,反倒会引起更大的注意吗?况且,我怎能弃你们不顾呢?你们就等於是我的家人,而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们,我绝计没有法子支撑到现在。我没有什麽本领,都是你们为我打理一切啊,你们这样说是要折煞我吗?”她倾身抱了抱高嫂有着炉灶味道的略胖身躯。
“老爷生前为我高家所做的,我们报恩都来不及了。”高嫂回抱着柳子容,眼睛酸涩地想流泪。当年若不是柳子容的双亲在瘟疫中救了她那口子,她现在只是一个孤零的老妇。
“别说这些了。我脸上的疤记又淡了些,对吗?只靠高嫂给我的胭脂来掩饰总不是法子,或许我们该离开┅┅”柳子容眉清目秀的脸孔上至是犹豫。
“若真的离开,没有胎记做掩饰的路上会更危险;而且我想曲少爷随时会跟我们联络的。”高本福说。
“可我问过中即将,尚有十数天才可抵达长安;但是,我手边的胭脂也仅剩下多的分量,用尽後又该是如何呢?前段路途虽乾燥不雨,胭脂少会脱落,然而天气一寒,若下了雪┅┅”
她怎能不担心
虽则李伯瞵对她的悻度自那日染料毁坏後大有更改──他亲切地对待她,一如照顾小辈般──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偶尔逗留在她身上的注视。每当如此,她便不免担心是否今日胭脂调得过浓或过淡,又或担心胭脂沾上了衣,引起他的怀疑。内心的自我煎熬,最是让人真是不安。
“也许尚未进入关中,曲少爷就会接回我们了。或许小姐可以称病不能服侍将军,如此胭脂用量便可少用些,也可以再涯一段时日。”高本福建议道。
“一个月┅┅有些太长。”柳子容咬了下唇。
“我有法子了。”高嫂兴高采烈地对着柳子容说着,“前些日子我替营妓姑娘缝补衣衫时,听得姑娘们说这些个天在甘州那有市集,将军会按例前去挑选马匹。那些姑娘原是要拜托你替她们带水粉、胭脂的东西,因为想你可以要求跟着将军去。原本那时我拒绝了,因为不想勉强小姐,也没料想到染料会被那个坏心女人弄坏。不过,现在想起这倒是一个法子,小姐可以请求将军让你一块同行。”
高嫂说得眉飞色舞,尤其是看到丈夫点头时,更是愈说愈激昂。
“你小声些。在外头谈话就是怕在营中让别人听见了,你这一嚷嚷是怕人不知道吗?”高本福压低了音量喝阻。
“我可以试试要求与将军前去,但不知将军是否会同意?”因为这容貌惹人注目,已许久不曾去过市集了;那些热闹的景象,只是儿时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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