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在夕阳碧绿氤氲的翠湖,望著在湖畔摇曳生姿的修长细柳,望著细柳边那一整块平整如镜的大白石……
若非池边灰白的冰冷石屋并不存在於她的记忆中,她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华胥国。
心口被无名风吹过,呼吸微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排除胸口乍然一窒的情绪,所以她轻咬住唇,慢慢地往湖边走去。
原来,不是不懂思乡,只是不曾触景伤情罢了。
一个巨影遮住了阳光,她抬头看他,已习惯他炽热的目光一如平常地紧锁著她。
「你喜欢这里。」莫腾低嗄的声音说道。她依然是淡然的表情,但他却已能从她微颤的肩头看出她的开心。
「这里和我住的地方一模一样——我们在不同的空间居住在同样的环境,加上这玉石,无怪乎我会入你的梦。」
想不说这是缘都嫌不妥!
她走入那片绿密的柳树间,仰起螓首靠在那十人合抱的大柳树上——
老柳树,久违了。
莫腾凝睇著她,在她唇上泛出一丝笑意时,他整个胸口激烈地抽痛了起来。
明知道她唇上的笑不为他,他却还是荡了心神。只要她肯在他面前绽放一点与在他人面前不同的风采,那么一切便值得。
秋枫儿靠在柳树边,感受著老柳树的亲切,手轻触著柳丝的同时,也正巧聆听到湖畔传来的灵声低语。
——莫腾回来了,我们快逃走……
——石屋上的鬼魔又要大肆作怪了……
——那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爹娘旱该一把掐死的……
秋枫儿蹙起了眉,心口莫名一疼!生与死都是命定,即便不需刻意声张,也无需如此轻贱……
水眸一黯,望向他。
「怎么?在悲秋吗?」
莫腾承接住她的目光,站定在她身前。
她仰起雪白小脸看他,意外发现自己总是以这种姿态与他相望——
她喜於倚物而坐卧,而他似乎偏好站峙在她面前,像守候也像是防备她的离开。除了荏厉的表情之外,她亦不曾见他笑过,不过倒知道他近来神态还算柔和,至少不是那么凶神恶煞。
「回答我。」他要她开口。「悲秋着的是万物的凋零,可万物的枯萎岂不代表著另—次的新生,何来感伤?脚踩落叶,知晓它们在风乾之後还仍发出如此美妙而清脆的声音,就知道它们一点儿也不悲伤。」她轻声说道,安适的神态似天地之间的一阵微风。
他单膝落地在她的身前,珍视地捧住她的脸庞。
「第一次听到你开口说这么多话。」口气是激动,亦是惊喜。
她没回话,任由他的呼吸接近自己。
他总爱抱著她,她虽不明白他的用意,却也努力在接受这样的接近——心甘情愿,是取回鼎的第一步……
一阵狂风吹过,夕阳正落,暗沉暮色宣告黑夜的来临。
「你紧张什么?」她看著他乍然紧绷的脸色,问道。
「我紧张什么,这是我的家。」
莫腾颈背上的寒毛直立而起——那些东西八成在窥探他了!
「你该换到别的地方住。」她看著他眼眶下那太明显的疲惫。「湖边阴气过重,你居於石屋更是阴寒,自然驱离不开那些东西。」
「我在哪里,那些东西都不会放过我的。」
莫腾猛地低头将脸颊埋入她的颈窝,在她柔软的肌肤间寻求温暖。
回到这石屋是个冒险,他不止一次揣测著她是否会再度用她冰冷的神态看著他与妖鬼陷入混战之中……
而他,既不能忍受她置身事外的冰冷,也无法狠心将她卷入那种恐怖。
她的玉镯为他而裂,她的避邪玉因他而现身在她额间,可他仍想自私地把她锁在他怀里。
除了她,他从不曾想留住什么!
秋枫儿打了个冷颤,他的体温竟较她冰冷,而她一向不是温热的身子。
「你该休息了。」她说。
「我不在晚上睡觉。」
他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眼其实疲惫无比。
「和我说话。」他要求。该说什么?!
秋枫儿专心地看着他的眼,想得眉头也蹙了起来之时,他却低笑出声。
他在笑?
他上扬的唇角让二人讶异地互望著彼此——她第一次发觉了他眼神的晶亮,而他则没放过她微张著唇的少见娇嗔。
「真没话说?」
莫腾脸上闪过宠爱,唇瓣低低擦过她的,却没有强取。
「鼎就放在屋内吗?」她於是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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