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些讶异於他身处於一群妖魔间,或者她诧然的是他卑微的低吼——
莫腾此时只知道她那双清眸正直勾勾地凝视著他。
他羞愧难当地别开头,粗大的十指却早已紧握成拳,手背暴突而起的筋脉,是他内心骄傲的抗拒。
抗拒没有持续太久,他布满血丝的疲累双眸在一个眨眼间,便无法自制地再度看向这名仅及他胸前高度的白衣女子。
女子那不带一丝情绪的神情,奇异地抚平他的心情。
没有怜悯——他愤世嫉俗的心,由激动平抚成一种期待的鼓动。
是了,她定是上天派来救他的人。
负伤的他因为期待而粗喘著,在将她淡雅柔细的面容铸印在脑海中之时,他同时也在等待著——
等待她来安抚自己一身的历经风霜,等待她带他脱离这场永无止尽的噩梦……
女子微侧著头,为她平静的神态增添了一丝娇媚。
他的心,陡然被一堆羽毛裹住,闷、热、温暖,却又带著微痒的骚动。
黝黑的肤色泛上一层暗红,他忘了仇与痛,忘了身处的鬼怪天地,眼中只有她嫩白的颊与肩上流动著光的黑缎发。
等待著——
终於,她举高右手,丝质衣袖下皓白的雪臂一晃,手腕上一只剔莹的玉镯寒光一闪,他的眼中也跟著闪过一丝讶异。
「让开。」
莫腾一怔,唇角一颤,她……在说话?
「让开。」清清朗朗的嗓音自她口中流泻而出。
他的大掌猛地攫住她的肩,铜铸般的十指掐入她的臂膀间。
明明被捏住肩头该喊痛的是她,不料他使力的双掌却抖震地一如崩山之石。
「你说什么?!」他嚣吼。
她微蹙著眉——因为肩上那分筋错骨似的疼。
「说话!」他锁住她的眼威胁著,霸猛的五官全成了噬人的猛兽,面目可憎可怕。
「请让开。」细小的汗滴泌出她雪白的额尖,白衣女子的薄唇吐出的句子仍没有温度。
「你要走?!」牙缝间传出齿牙的磨切声。
她点头,不解他何以瞠瞪著眼,一副想致人於死地的怨恨。
「你居然要走!」
莫腾倒抽了一口气,震惊之後,那原就存在於躯体间的伤处,一古脑儿地蜂拥而上。
伤口,发了疯似的疼!
「你不是来救我的?」他无法置信地低呼一声,像死者最後一声的哀求。
「你和我没有关系。」她淡然而道。
「滚!」莫腾挺直身躯,双臂恶狠狠地将她拽推甩开。
他暴突而出的怒目,瞪著她踉跄了几步,却随即恢复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步履。
她转身离开,而他那无止尽的折磨却不曾结束——
鬼妖们扑上他不曾痊愈的伤口,继续撕裂、重新开始毁灭……
「啊——」
函函椁
「爷——醒来!爷!快醒来啊!」
江滟滟急红了一张俏脸,双手使劲地捉著莫腾粗厚的肩头猛力摇晃著。
她完了,这下少下了一顿排头好尝了!
床榻之上的彪形大汉通身大汗,微方的下颔因为牙颚的重咬而呈现极骇人的扭曲姿态。
「爷!醒醒哪。」江滟滟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著转。
陡地,莫腾瞠开双目——瞪人!
江滟滟倒抽一口气,向後退了一步。
莫腾满是血丝的红眼似鬼如魔,她纵然已服侍了他十年,却仍是感到毛骨休然。
一旁的柳丝丝背过身,拧了条冷水巾子,颤抖地交到莫腾的手上。
「为什么没叫醒我?!」
莫腾挥掌将巾子甩落到地上,并把江滟滟递来的茶杯砸成千百碎片。
「原是好意想让爷多躺一会儿,爷已经三天不曾合眼了。」江滟滟脸色青白地说道。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叫你一个时辰叫我一回,就是要你不许让我在夜里睡著!猪猡不如的东西!」
数日不曾安眠,加上梦里的折磨仍余悸犹深,莫腾狂乱地低嘶,惊猛的眼神像是想吃了这二人。
「养你们做什么!一头懂事的牲畜都比你们强!」
柳丝丝眼中含泪,却死命掐著自己手背不许自己落泪——爷看到泪水会暴跳如雷的。
她和江滟滟万万不能被赶出这里啊!她们在荒山僻岭里的村子的生计,靠的就是她们俩在这挣的银子过活哪。
「爷喝杯茶吧!天快亮了,天亮再睡就没事了。」较胆大的江滟滟勉强陪了个笑脸,再度为他奉上一杯安神茶。
「全滚出去!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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