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喜气洋洋的红,一方桌几,几盘鲜果,一位长者严肃著脸孔站在前方。
「怎么一点礼节都不懂,连盖头都没盖。」李泰然的白发蟠蟠之下,有一双如乌鸦般的深黑瞳孔。
「伯父,你就快点行礼就是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李万章催促地说道——幸好,他没有宴请任何宾客。
李泰然走到祖宗牌位前,将塔内外的人全都看了一遍——都到齐了。很好—.
「献果给祖先。」李泰然朗声说道。
一拜天地。」李万章大摇大摆地走到楚冰身边,却被她周身的寒意逼得向旁退了一大步。
「二拜高堂。」乌木的神位与楚冰冷眼相望著——她听到了那些祖先们的呐喊。
「夫妻交拜。」塔外的杜云鹏望著她冰雕般的精致侧睑,心中沉吟著——
隔著一段距离外看她,她竟又像是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人,虽然,隐约的心痛证明了那份感情确实曾经存在过。
楚冰漠然地将这些仪式逐一完成。
「送入洞房。」李泰然用眼神示意李晴容上前撑扶。
「结束了吗?」楚冰冷诮地瞪了李万章一眼,甩开李晴容的手。
「你已经是我李府的人了。」李万章趾高气扬地看了杜云鹏一眼,却因为没看到任何嫉妒的神情而愠怒了起来。
「鼎呢?」楚冰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还在这里头,就待禀报祖先後就可以移动。」李万章转头向李泰然说道:「伯父请——」
李泰然执起一柱香,煞有介事地在口中喃喃自语了一番。
楚冰看了老人一眼,这人有几分奇怪他似乎没有人的体愠。懒得猜疑太多,她只是没有表情地站在原地,却没有再看杜云鹏一眼。
杜云鹏望着她总嫌清瘦的背景。他明白,她是很认真地在遗忘。
他没有办法做到如她的事不关己,因为他会担心,怕有任何危险乍然伤了她;因为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怕未来的某一日他会忘了她的容颜;因为他还来不及提笔画下她的微笑——他不自觉地上前,走入了塔中。
塔外的天空响起乌鸦的叫声,李万章兴奋地双眼发亮。他的朝代,快到了!
李泰然念完了一整串咒语,他走到橱柜边,拉开了柜门——
青铜色的鼎,矗立在黑布之上,呈露出一种潜藏了千百年的古老光采。
「李家祖传之古鼎啊,今日李家长媳因故必须移动此鼎,我於此见证两人的婚礼已成,请您由著李家长媳的心意到您另一个栖身之处。」李泰然燃起一炉薰香,喃喃低语著。
李万章怀疑地看了李泰然一眼,老觉得伯父今天的腰挺得太直了一点。
「确定要把鼎移出此塔吗?」李泰然看了楚冰一眼。
楚冰点头,目光胶著在鼎座之上。
「万章,你站到这里来。」李泰然从黑布下拿出一把匕首。
杜云鹏一见到匕首,又上前了一步,准备随时为她挡去所有危险。
「那不关我的事!」李万章奸诈地一笑,目光注杜云鹏脸上瞄了一圈。
「接下来要做什麽?」楚冰冷冷地问道。
「李家长媳若要移动此鼎,需要其夫婿的配合。」李泰然手中的匕首银光一闪。
「伯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李家的祖训是规定说,长媳若要移动此鼎,则需要心爱男子的配合。」李万章幸灾乐祸地说道。
楚冰的心中一恸,并没有回头去看杜云鹏。
「女子最挚爱之人,自当是她的夫婿。」李泰然低垂的视线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个李家长媳、心爱的男子,可不是我这个正牌夫婿,而是——他!」李万章的手飞快地指向杜云鹏。
[悖伦乱理!」李泰然忿然地一拍桌子,瞪着李万章。
「你该做什麽就做,不需要满嘴的仁义道德——李家长子都不介意了,你这个伯父又能说些什么!」杜云鹏站到老人身旁。经过她时,察觉到她沉重的呼吸。
「将你的手腕放到鼎的上方。」李泰然命令道。
杜云鹏依言将未伤的左手放上了鼎的」隅。
「那刀子是做什么用的?」楚冰哑声问道,快步走到了杜云鹏的身侧——脸上的苍白已不是胭脂所能遮掩的。
「移动此鼎,需要血气之勇,因此需要用鲜血装满这鼎。」李泰然解释著。
「不行!」楚冰果决地说道,伸手就将杜云鹏往门口推。「你走!」
鼎要装满,至少需要三大碗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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