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格正想了想,道:
“这得看我心情好坏而定。小乞儿,其实你倒该庆幸裴穆清如此容忍你,想那彭寡妇可就没这般好运气了——”
弄蝶本来打算不理睬他,但这会儿一听见彭寡妇三个字,就好像有天大的魔力似的,让她立时停下了脚步。
裴格正瞧见了,大笑几声。
“原来你也会在乎裴穆清,想来他的心血并没有白费。就只可怜那彭寡妇,打从她第一眼瞧见裴穆清之后,夜夜魂萦梦系,甚至三天两头便往裴家牧场跑,一切皆为了裴穆清——你可知,裴穆清在回牧场乍闻你重伤濒死之后,就连瞧也没瞧一眼彭寡妇。之后的七天七夜,裴穆清更是不曾离开过你的身边,气得那彭寡妇七窍生烟。想那彭寡妇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长得美,就是性子自私了些,就不知裴穆清是怎会舍她而看上你呢?”那语气是全然的困惑。
弄蝶红了红脸,原来那几日昏睡不醒时全是裴穆清在一旁照料她!难怪当时总感有人陪在她身边……
裴格正见她未答话,忽地改变了语气。
“还有一事先同你说一声,既然有心要留住柳家牧场的千金,就该四处打点好,若是改日人家亲爹登门讨回,你岂有再留她之理?”
回过神,弄蝶睁着眼,骨碌碌的打量着他,打量到最后,倒令裴格正十分不自在起来了。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口气恶劣,像是因为被人瞧出了心事似的。
“我瞧你,是因为从没见你这般为人着想过。”弄蝶虽然不识字,也没上过半天学堂,但她那聪明的脑子这么转上一圈,就约略猜出了七、八分。“敢情你和茧儿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可好奇得紧。想想,若能找些有趣的事情来打发日子,还怕无聊吗?
“我和她?”裴格正笑了几声,那笑声中有几许的不自在。“一个是柳家牧场的千金,一个是顶着裴家名号,却穷困潦倒的裴格正,两人是天南地北,各不相干,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事发生?”
话虽如此,但弄蝶却是愈看愈不对劲,明明这裴格正和茧儿之间是有些什么,何以他要矢口否认?他可知,他愈是否认,旁人就愈是能瞧出这其中定有某些不寻常?
“算啦!我跟你是谈不出什么来的,倒不如去找茧儿问问还干脆些。”弄蝶打定主意后就要往茧儿闺房跑,却让裴格正一把给拉了回来,害得她大叫一声——
“疼死人啦!”她的眼泪差点掉出来,谁叫他这一拉扯,又扯裂了她背部的伤口。
裴格正见状,立即放开,免得这一叫招来了裴穆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呸!我就知你是恶性未改,瞧我受伤未愈就存心想整死我,是不是?回头我要跟茧儿好好谈谈——管你们有啥关系,叫她趁早对你死了心,免得受你欺负!”她口里嚷嚷,半骂半抱怨。
“若能如此,是再好也不过了。”裴格正沉下脸,转身离开了花园。
“喂——”弄蝶可是愣住了,平日瞧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今日却变了一个样儿?
本来想追上前去问个究竟,突然一声叫声唤住了她。
“弄蝶,又想溜到哪儿?”除了裴穆清会说话这般不客气之外,还会有谁?
弄蝶悄悄吐了吐舌,回过身来:果然是裴穆清!
“怎么?和拜把兄弟谈均匀话啦?”那语气有抱怨。
裴穆清表情一片空折,沉声道:
“未经我允许,你竟敢出闺房一步?”
“我在房里无聊得紧,不出来,迟早都会给闷死!”她可不怕他的威胁。
“你伤势未愈,理应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摆明了要她回房。
她可不依。
“伤势未愈是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但我足足躺了七天,也该够本了。若再继续下去,迟早会发霉,不如赶紧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才是真的。瞧!我今儿个的精神不是挺好的?”
裴穆清瞧她半晌,无奈的叹息。
“若是如此,怎么脸色还是这般苍白?”
“弄蝶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吐舌道:
“八成是终日关在房里,没出来见见阳光的缘故,想那彭寡妇不也十分白嫩,怎么你就不说她?”她哪知彭寡妇脸蛋之所以白皙,是因每日均有上妆。但弄蝶未施脂粉,又是大病初愈,脸色自然苍白。
不过,弄蝶目前可无暇顾及那彭寡妇的脸蛋是白是红,只因先前听裴格正说那彭寡妇是十全十美的妇人,但她弄蝶别说是十全十美了,恐怕连一项足以自豪的技艺都没有,这岂不太丢脸了?尤其在裴穆清眼中,说不定她俩之间是天与地的差别——天,是指彭寡妇,而那地自然就是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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