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鬼在叫你?」温柔的嗓音一点也没有变化。「这一年来你仍在努力学巫,就算没有像你姊姊一样,至少也比我这普通人强许多,你怎会怕呢?」
「我不怕鬼,我怕的是那吞鬼的怪物!」见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倏地专注起来,她心知若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他的性子表面是骗人的温和,骨子里却藏着比她还硬的坚持,她这枕边人可不是睡假的——
枕边人啊!
「十五?」
她只好将梦境一一说出,西门恩垂眸倾听,不时追问那庞然大物的模样,反而不在意小鬼,她心里微讶,却不敢明问,只是望着他的脸色有无变化。
「归来兮……归来兮……真是那小鬼在叫?」他像在自言自语,随即又道:「十五,你是说,这几个月来,只要我不在,你都会作这个梦?只有我能叫醒你吗?」
她轻轻应了一声,见他又垂下脸,不知在沉思什么,他的额面微微冒着冷汗。她知他在做重大决定时都是这个模样,正要举起小手擦他的汗,他却忽然抬起脸来,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眼神十分奇异,是她从未见过……或者该说,他曾在他以为她不注意时露出这种眼神过,只是她以为是自己错看了。
「十五,我记得你的癸水刚走不久,是不?」
她闻言,脸红地点点头,没料到他连她这么私密的事都注意了……不对!她惊呼出声:「我流了血,是你出了事!」
难怪啊!难怪啊!
那时偷偷注意了下,他每天表情如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如今仔细回想起来,他的脸色曾有好几日是灰白的,他却推说忘了喝药。是自己太信赖他了,还是以为没有人会瞒着这种事不说,所以不曾起过怀疑?
「我以为……你没事!」害她偷偷高兴好久啊!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我算过,你半年来来一次,一生的病弱与半年不舒服一回,你说,我会选择哪一种?」见她又气又恼又自责,对象全是她自己,他微微眯起眼,沉声道:「你的表情让我庆幸我下对了决定。」
「决定?」
「我们做真夫妻吧。」
细长的眼睛倏地大张,几乎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她的心脏偷偷狂跳一下,飞得老高,几乎以为自己错听了。
「迟了一年,也该是时候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畔轰轰作响,没有「好不好」、「要不要」,完全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惊觉自己还挂在他的身上,连忙松力退后,他却一把抓住她的赤足,她吓了一跳,胀红脸,敏感地发现一股酥麻的感觉由足部延至全身,让身子微颤抖起来。
她结结巴巴道:「我以为……以为……」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原本没要这么快,至少在你为我浪费了一整年的光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十五,你初进南京城不到半天就误闯西门家,不到半天就遇见我,然后马上嫁给我,我可以说这是你我的缘分,但我也不得不为你想,你在祝氏一族的生活已是十分封闭,在我身上更是花下全副心血,足不出户,每日所见之人就是这几个,我自然心疼你,你有这权利在外头多见识一番的。」
「你不是……不要我?」她低声问。
他讶异,硬是捧起她的脸来,细细看着她有些退却的脸。
「你在说什么?十五,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表态了?一年多前,你不也想与我做真夫妻吗?你却步了?」
「我没!我想要极了!」她不顾羞不羞,大声说道:「只是我不敢!」恶灵的身分在那一夜确定了,怎能再主动要他与自已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你不敢,那就由我主动吧。」
祝十五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见他连让她逃走的馀地都没有,半强制地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唇瓣。
他的唇舌,又热又烫,与过去那种蜻蜓点水的吻简直天壤之别,她的头晕了、心也早就不知乱跳到哪里去了,一时之间只能无力地任他摆布。
隐约知道跨过了今晚,她的世界又会有所变化。当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吗?真的可以吗?
「十五,你在发抖了。」
「我……」她趁机大口大口地喘气,结巴道:「我差点不能呼吸了……」
一阵轻笑扬起,显得沙哑而温暖。
她偷觑到他伸手至身后拉下床幔,将他俩与床外隔离。她双颊几乎要被火烧掉了,暖味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直觉要往床内侧退去,他却笑了,向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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