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才九岁,爷爷、奶奶死在九一年的战争中,爸妈死在前天晚上的轰炸里,家中已经被完全炸成了废墟,现在这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躺在旁边的伤者将男孩的情况说给罗宾听,罗宾再翻译给希踪知道。
明明是语言不通的人类,却同样为着一个在战争中失去所有爱的男孩而心痛。
☆☆☆
2003年3月29日
今天的战事尚未开始,加上前两天拍摄任务过于繁重,驭鹰决定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好好休息。阿曼和寻寻这对小情侣当然是利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好好体味情侣间的浓情厚意,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处理完手上的照片和影像资料,他将它们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买断它们的几家电视台、杂志社和报纸商。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神经过于紧张,难得的休息时间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放松的情绪。从卧房出来,他径自走到巴勒斯坦饭店的大堂。那里现在聚集的全是各国的战地记者,以半岛电视台的新闻工作者为主。
要了杯咖啡,他坐下来,不参与那帮记者热切的讨论,他只是单纯地不想一个人独自待着。那让他想起思念已久的容颜,明知道已经无法再纳她入怀,只要想到那双曾经为他等待的眼睛,他就越发地感到自己的双臂空荡得可怕。
一个追逐战争、活在地狱边缘的人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和那双等待的眼神。因为爱她,所以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放手,留下空荡荡的怀抱拥抱自己。
驭鹰放下咖啡杯,手指紧紧握住胸前星型的链坠,这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嘿!朋友,你刚从什么地方回来?”
大堂里两个相熟的战地记者见面后用英语打起了招呼,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每个记者遇到认识的人都会尽量多说几句话。他们是竞争对手,也是生命旅途上的伴侣,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前一刻还跟你微笑着说“再见”的人,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被称做“朋友”的大胡子记者落座后侃侃而谈,“我刚才去摩苏尔地区的临时医院看了看,那里的‘无国界医生’救援组织正在尽最大努力抢救伊拉克人民的生命。你们知道吗?我在那里还看到了一个东方女孩。”
东方女孩?驭鹰的神经猛地绷紧,他的手指紧捏着链坠,指尖微微发疼。不会的……不可能……绝对不会是……
“她是中国人,很年轻……”
驭鹰倏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紧握住大胡子记者的衣领,其他的记者还以为这里要发生斗殴事件,一下子全围了上来。“嗨!松手!我们同样是战地记者,快点松开……”
“她叫什么名字?她是不是叫覃希踪?来自中国,今年二十四岁,她大概这么高,喜欢把头发高高地绾起,她的左手背中心有一颗小小的痣,鲜红欲滴的痣……”
“是的!我听到那里的负责人罗宾的确叫她‘希踪小姐’。”大胡子的英语带着地方腔,不够准确的英语在发出“希踪”这个音的时候更是模糊,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驭鹰更加确定那个东方女孩就是他的东方小女朋友。
“对了!她还向我打听,这间饭店有没有一个叫Hawk的记者,她说她来伊拉克是要找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有个中文名字叫‘驭鹰’。”
驭鹰手一松,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他颠颠倒倒的步子不断向后退,上帝手中的铅球砸中了他的心。
大胡子耸了耸肩,不住地说下去:“Hawk?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顶级战地记者,她的男朋友也叫Hawk,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那个大记者有没有来伊拉克,我一直很想结识他,可是始终没有机会。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嘿!伙计,你发什么愣?难道说,你认识那个东方女孩?她很可爱,非常具有东方气质……”
大概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东方女性,大胡子用了一大堆形容词来修饰再平凡不过的东方女孩,驭鹰心中却只有一个评价:
“傻瓜!她是傻瓜!居然一个人跑到伊拉克,大傻瓜!”拿起车钥匙,驭鹰直奔停车场。
他们总共准备了三辆最高级的防弹越野车,车上所有的生活装备、工作用具都很齐全,就是方便随时出发的需要,这一次倒是成全了驭鹰焦急的心情。
他用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将耳麦塞进耳朵里,腾出手来拨打她的手机。嘴巴里还不停地用中文、英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文轮番骂着“笨蛋”。
手机因为信号问题打不通,他只得用对讲机呼叫阿曼:“阿曼!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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