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香惑儒生(11)

2025-10-08 评论


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暴露了太多真性情,断云俯下头猛灌了几口药汁,苦不堪言。

这样的她江愁已然有些习惯了,常常是说到最开心的地方随之戛然而止,他不知道她究竟在计较些什么,却也无力改变。

月静静地瞅着他们,无语问云。

如此沉寂也未能坚持许久,二夫人的贸然来访打破了僵局。

“断云啊!好消息!好消息!肖家那边上门提亲蓦然间,江愁手中的诗卷坠到了地上,“哗啦”,纸页滑落的声音以最残忍的方式滑过他的心。

“二娘,你在说什么?”望断云斜斜地瞅着二夫,满眼里竟是狐疑,“什么肖家?什么提亲?”二夫人挥动着手中的丝绢八婆地嚷嚷着:“就是未来的婆家啊!你忘了,你爹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曾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洛阳肖家的长公子——牲坚。他们家虽然比不上望家,却也是大户人家,他的父亲在朝为官,听说他很有才学的。今年二十四岁,大你六岁。断云,你也十八了,不能一直忙着望家的事业,错过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断云的脑袋出现片刻的空白,她似乎忆起了什么,也似乎遗忘了什么。转过头,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去寻找羿江愁。

他正从地上拣起诗卷,缓缓地放到书架上,好像生怕碰坏了它似的。闪躲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你们有事谈,我先回去。”

“哦!我太高兴了都没注意到——江愁,你也在这儿呀!那正好,我把肖公子请进书房,你们见见面,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嘛!”没等江愁有所反应,二夫人已经招呼丫鬟去请肖公子过来了。

内书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这沉默一直延续到肖公子进来。

“久仰二小姐大名,在下肖胜坚。”

虚话断云憾得说,她只是毫不客气地盯着他,眼神放肆地巡视着他的周身。若是弱一点的男人,恐怕早就逃开了。老实说,他长得不丑,有着一股贵公子的气势。然而,对断云来说总是少了点什么。

肖胜坚趁着断云看他的时机也在看这房里另一个人——江愁,“这位想必就是人称‘活神仙’的羿江愁羿公子了吧!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江愁打着官腔,心里却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书房。他告诉自己:他惦着药田里的药苗,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彼此相见过后,肖胜坚也不再客气,这就直奔主题,“相信二夫人已经跟小姐介绍过我这次的来意,关于婚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风萧萧,烛火舞动。断云丹凤眼一勾,简单丢下两个字:“入赘。”

“什么?”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制造出一片哗然,最惊异的就江愁了。他知道她非常与众不同,却不想她的掌控强到这种地步。好歹对方也是官宦子弟,她竟然叫家入赘?

“好!好有魄力!不愧是‘天下首富’的大当,肖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这是一个官宦人家的长公子该说的话吗?江愁简直绝倒,却听肖胜坚踱着步器宇轩昂地说:“自从我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年纪轻轻便执掌整个望家的商行时,我就在想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一定是有着非凡的气势、无与伦比的魄力和刚毅坚定的心才能带领着望家成为‘天下第一家’。我很佩服你,今日得见我更加欣赏你。入赘,是吧?没问题!即使与肖家完全断绝关系,我也要娶你为妻。”

断云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像看见了鬼怪;江愁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呆呆地半张着嘴巴;惟有二夫人开心地挥舞着丝绢,拉着肖胜坚说长道短,一场婚事似乎就这么说定了。

江愁静静地转过身向断云望去,这时候他应该说声恭喜的。他真的准备这么去做了,抬眼却见她扬起药盅将那些黑糊糊的药汁猛地灌进了喉中。他端来的药盅遮住了她的脸,而他也看不清她的喜悲。

背过身,他的背影拢出一片乌云。他合上的双眼未能看见,她放下药盅的手指正远远地伸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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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该说肖胜坚料事如神呢,还是该骂他长着一张乌鸦嘴。当他将入赘望家的事禀告父母,换来的真就是被一脚踢出家门,从此恩断义绝。

收拾好最简单的包袱,他兴奋地来到了望家。因为尚未成亲,所以他被另外安置,院落正巧就在大小姐依水的旁边。就在他到来的下午,“阎罗望”要成亲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看肖胜坚被“阎罗望”修理的好戏;有人站在肖公子这一边,认为他会忍无可忍,休妻了事;有人甚至拉开了赌局,无论怎么赌就是没一个人赌“阎罗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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