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心一的玳瑁猫饿得咪呜咪呜诉苦,卓羚立刻先找来猫粮喂了它。
门内有沙哑的声音问:“谁?”
“卓羚。”
余心一缓缓走来开门。
“这几天我工作特别忙,否则一早就应来看你,真不好意思,还自称是你好友。”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心一脸容枯槁,像老了十年,她穿一套运动衣,全身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像是小孩多日忘记洗澡似的馊味,一切叫卓羚吃惊。
屋内昏暗,可是不知怎地有风,丝丝寒意,但空气又不见流通,怪不可言。
卓羚混身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心一,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走进客厅,开亮了所有的灯,忽然听见叹息声,卓羚暴喝一声:“什么人?给我走!”可是背脊上全是鸡皮疙。
心一手脚冰冷。
卓羚倒一杯热水给她,“周烈熊的事,我都听说了。”
心一忽然呕吐。
“你看你的头发打结,来,先淋浴梳头。”
心一缩到沙发上,卷得像虾米一般,对卓羚的建议不瞅不睬。
“心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钟惠颜一样,她也用起成语来。
心一不出声。
“让他离开一段时间,他亦需要静一静,将来可能还有见面机会。”
“他不能带你一起走,自有苦衷,你有工作有朋友,放弃一切去流亡,牺牲太大。”
余心一开始呜咽,哭声同她的猫差不多,绝望悲怆,像是胸中被利器挖了一个大洞,一手掩住伤口,另一手还妄想挥退凶手。
卓羚不由得紧紧抱住她。
抬起头,发觉白色的墙壁竟似浮动起来,卓羚吃惊。
“来,心一,暂时搬到三楼,让我照顾你。”
墙壁听了太多哭泣声,好象已经饱和,卓羚怕它也要呕吐。
心一没有反对。
卓羚扶她到楼上,把卧室让给她。
她帮她放水淋浴,替她缓缓梳通长发。
她发觉心一头上结疤,有紫黑色血迹,分明是受过伤。
“心一,你何用受这种委屈?”
四肢处处瘀痕,一挞青一挞红。
卓羚借出衣服。
心一哑声说:“脏衣服我自己会洗。”
“扔掉算数,还洗来干什么。”
她的声线遭到破坏,不知几时可以复元。
卓羚坚持要请医生上门诊治,心一拗不过,只得同意。
医生来到细细检查过心一,开了几种药,看着她服下,才悄悄与卓羚说话。
“是你姊姊?”
卓羚只得说是。
“你姊夫呢?”
卓羚问;“你怎样诊断她已婚?”
“她预产期在夏天。”
卓羚异常镇静,“是,是。”
“尽量争取休息及营养,我可介绍优秀妇产科医生给你。”
卓羚忽然微笑,小生命,多可爱,一点点大,里襁褓中,已会张嘴打呵欠。
医生也笑,“你渴望做阿姨?”
卓羚猛然醒觉,呵,怎么会在这种时刻笑出来,莫非是吓疯了。
她付了诊金,把医生送走。
回到屋里,与心一相对无言。
隔了许久,心一沙哑地说:“本来打算结婚。”
“周烈熊人呢?”
“走了。”她用手摀着脸。
“叫他出来共同担当,成年人怎可遇事一走了之。”
“找不到,人已失踪。”
“他前妻可有他下落?厚着脸皮无论如何要问一问。”
“我不敢。”
“我替你做丑人。”
“她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卓羚不去理她,联络到记者朋友钟惠颜,打听到周家电话,不顾一切拨过去。
来听电话的正是前任周太太,声音平静成熟大方,“原来是卓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周烈熊下落。”
“很多人都在找他,卓小姐,是因为债务问题吗?”
“我代表余心一急找他。”
她心平气和,“呵,那就不是钱债了,是另一种债。”
“请告诉我们他人在何方。”
“卓小姐,余小姐,我若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还用离婚?”
人家不但没有嚣张,乘机侮辱第三者,还自嘲一番,做前妻做到这样,功力深厚。
卓羚长叹一声,“周太,——”
“别再叫我周太,我自己有名有姓,我叫何洁心。”
“他没有同孩子们联络?”
何女士淡然答:“孩子由我所生,与人无尤,当然我教我养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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