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墙会说话(39)

2025-10-08 评论


“一路顺风。”

医院有一棘手个案正在等她。

一名十岁男童意外失明,无论如何不接受事实,令人心碎。

他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不停问为什么,最令春池身心疲累的便是这种病人。

下班回到家中,忽然想听母亲的声音。

“你说一抵达便与我联络,难道飞机一飞整个月,刚刚到吗?”

春池只是陪笑,母亲真有一套,不愠不火。

“我很好很忙,不必牵挂,这里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比老家一年还多,十分精采。”

“你们都那样说,我却想念你幼时,在家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唉!现在我与你爸终于盼望到多年憧憬的静寂。”

春池忽然泪盈于睫。

“丘伯母送了一只金毛寻回幼犬给我们。”

春池精神一振,“那多好。”

“是!家里多些生气。”

“妈妈,假期我会回来看你。”

“小心门户,注意健康,慎交朋友。”

“是是是。”

春池倒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自省,却听见门铃响。

仍然只有春池在家,她到楼下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女子,短发、套装,双目充满智能神色。

春池客气地问:“你找谁?”

她反问:“是你登报找七○年缆车径住客?”

“不,不是我,是一个朋友,你是老房客之一?”

是她?不,不像,春池直觉十分灵异,这位女士不似受过严重创伤。

果然,她说:“我的好朋友在这里住过。”

“呵,大家都是为朋友。”

“我叫钟惠颜,是本市港报的副总编辑。”

“哦!”春池答:“我是港报忠实读者。”

钟女士叹口气,“沧海桑田,现在我明白变迁是怎应一回事了。”

春池急不及待,“请上楼详谈。”

“我想见当事人。”

“他往上海公干去了,三天后回来。”

“他寻谁?”

“生母。”

钟女士哎呀一声,“我一看到广告就猜想是他,你可知道他生母姓名?”

“余心一。”

“果然是找心一。”

春池兴奋到极点,“请通知他母亲前来相会。”

“她移居旧金山,我已与她失去联络。”

春池失望地跌坐沙发里。

钟女士抬起头说:“当年有两个年轻女子住这里,一个是心一,另一个叫卓羚。”

“卓羚,这名字好熟。”

“她是北美洲唯一华裔著名美术设计师。”

“哗!她在这里住过?”

“是!卓羚与我尚有联络,只是各有各忙,已经不复当年无话不说。”

“告诉我。”春池急不及待,“余心一近况如何?”

“她早已再婚,生活丰足。”

春池松口气,听她没有沦落,真是好消息。

钟女士也问:“寻找生母的年轻人,他是否一个好青年?”

“绝对一表人才,兼有高尚职业。”

钟女士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她自手提包中取出几张合照给春池看。

相中人秀丽端庄,这时看,又不大像连春池了。

她轻轻说:“像三姊妹似,你们是第一代经济与精神都独立的职业女性吧。”

“不!”钟女士笑,“在我们之前,还有更能干的女性。”

“当事人一回来请他立即与港报联络。”

“让我把照片用打印机复制一份。”

钟女士说:“我帮你。”

她坐到计算机面前一看,“咦,你仍用窗口?”

春池笑,“应该换爪哇?”

“正是。”

照片复印出来,春池小心收好。

钟女士告辞。

春池一直送她到门口,依依不舍。

她问:“对港报有意见吗?”

春池不假思索,“俗世清流,有诚有信。”

钟惠颜眉开眼笑,“谢谢,谢谢。”

她走了,春池沉静不来。

她试把吴乙新的身世图片拼凑起来。

已略有头绪,他生母在旧金山,今日信息发达,寻人比从前容易。

春池纳罕,他们见面又该说些什么?

她的世界还容得下他吗?抑或,母子可维持朋友般关系,而他的生父,又扮演什么样角色,他此刻身在问处,为啥无人关心?

春池下楼去找,若非看到她门口钉着一张便条:“有事外游,稿件绝无拖欠,回来实时联络。”

春池讶异,这人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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