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她,只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那个还没来得及疼爱,便分隔两地的血亲!
找到妹妹……
母亲遗愿,深烙灵魂,从没一刻或忘。
云求悔,从来就不是她的名,也不该是她的命,所以,向寒衣只肯喊她云儿,因为那是娘的姓。
握牢她的手,难以诉说的千言万语,化为幽沈叹息。
***
服了数帖药,云求悔在昏迷两日后转醒。
始终守在床边的向寒衣没多说什么,吩咐仆佣备些清淡的汤食,几日未进食,她想必也饿了。
云求悔闭上眼,偏开头。“出去!我不想看见妳。”
怎能?他怎能在对她做出这么大的欺骗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面对她!
向寒衣神色未变。“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解释?
是啊,他会这么做,总有什么原因吧?如果他亦是出于无奈,她是可以说服自己原谅他的。
“妳……本名是什么?”
“风解忧。”细细审视她的反应,见她没表示什么,更肯定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不是存心欺瞒,而是这个名字,以及男子身分,伴了我十八年之久,是男是女,对我而言已不重要了。”
云求悔讶然。
他……噢,不,她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呀!从四岁之后,就被当成男子养着、训练着了吗?难怪她有一身不逊于男子的好身手,浑身上下不见一丝女子柔态,连大哥那样精明的人都被瞒过了。
她究竟是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中?纤细的女子骨架,却以男子的身分生活着……
见她眸底浮现淡淡的水光,风解忧浅浅笑了。“妳真善良。”
不过才三言两语,她就忘了被人耍弄的委屈,迳自怜悯起别人来。
解下胸前的炼坠,递予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求悔反覆看了几回,倏地瞪大眼,若有所悟地急急勾出领内残玉,两相比对下──
完全嵌合!
“这──”她不解地仰首。
风解忧没说话,默默解下外衣,然后是中衣。
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云求悔心神不定,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或向她表达什么讯息。
“这个,妳不陌生吧?”雪白肩背暴露在空气中,一道暗色胎痕再无所隐藏。
云求悔倒吸一口气,愕然失声。
“妳、妳到底……”她是谁?为何会拥有这半片残玉,以及和她同一处一模一样的胎痕?
“我到底是谁,对吗?”她低低笑了,笑得带点感伤。“妳也许知道妳不是莫冷霄的亲妹妹,但妳知道吗?这胎记是风氏一族的特质,妳不该叫云求悔的,妳本应唤作风迎恋,如果不是风家的骨血,绝不会有这道胎痕!”
风解忧弯下身子,轻抚她震惊的面容。“妳以为妳爱我吗?错了呀,那酸楚的依恋,是源于血缘呼唤,深沈的情感,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处,妳是我还来不及疼爱,就含恨痛失的妹妹,所以面对我,妳可以安心依赖,那从来就不是爱情,而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懂了吗?”
接着,她将十八年前那场灭门悲剧大致说了一遍。
当时年纪尚幼,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只隐约记得一道道飞溅的鲜血,以及爹娘再无生息的冰冷身躯,夜夜,她在梦里哭着醒来,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她也不再有撒娇任性的权利──
听完后,云求悔早已倒在她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妳为何会流落莫家,娘交代过我,只要一息尚存,就一定要找到妳,这是十八年来,唯一支撑着我活过来的信念,直到遇见──”声音止住,她悲沈地吸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云求悔抬眼,悄悄打量她迷离带愁的面容。
遇见什么呢?为何不说了?是太令她伤心了吗?
凝思了会儿,她启唇,生涩而轻浅地喊了声。“姊──”
风解忧微怔,而后笑了,流着泪水微笑,深深拥抱她。
“守护我有很多种方式,娶我──实在不怎么理想。”她闷闷低哝。何止不理想,简直是糟糕透了。
她无法不觉得自己闹了好大的笑话,这下她要怎么见人啊?居然嫁给自己的姊姊!天下事再荒谬也莫过于此了。
“在当时,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救一个人,而莫冷霄手上有我要的东西,我不能不娶妳。”
“他威胁妳娶我?”原来她以为的幸福婚姻是这样来的!
“他以为妳爱惨我了,非君不嫁。”早在那时,她就看透了,为了云求悔,他可以不择手段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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