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欢儿」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念着,宛如将她当成心头最重要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呵怜。
随君欢满足地叹息。总以为自己够坚强、够独立了,却在不知不觉中,恋上他的眷宠,最初的心神悸动,在他以柔情蚕食鲸吞下,化为浓浓的情,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跟定这个男人了。
夜,相当、相当深了,他们倚偎着,间或交换几句细语呢喃,直至远方苍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
*****
「娘子。」
「嗯?」
「娘子、娘子、娘子──」
「叫魂吗?」
「不是,在喊我家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随君欢翻了个白眼。「少死人啦!于写意,你喊不腻吗?」
实在不能怪她,他打出房门就一路念经似的喊个不停,谁听了不火?
「不会。」他等着喊这一声娘子好久了呢!「我要一直喊、一直喊,喊到我们头发都变白了,我还要继续喊。」
他这是在承诺她,白头偕老吗?
「你这人啊!」她笑骂。他就是有本事,让她又气又怜。
「妳还没告诉我,好不好嘛?」写意拉着她的手扯啊扯的撒娇。
「好好好,我的相公!」她无奈地笑叹。
「哇!妳喊我相公了,好棒、好棒──」他高兴得又叫又跳,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娘子。」他满足地再喊一声。
「嗯?」
「娘子、娘子、娘子。」
「鬼叫什么?」
「娘子、娘子、娘子──」
天哪,谁来帮她缝了这人的嘴巴?
一夜没睡,他情绪倒是亢奋得很,她实在受够了。忍耐到最后,连哼也懒了,直接任他一路自得其乐的喊进大厅。
一见小俩口牵着手进来,老太君伸手招呼。
「快过──咦?意儿,你头上怎么回事?怎么伤到的?」
「是──」于写意正欲开口,随君欢抢先一步。「是被我伤的。」
「娘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妳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把他伤成这样!」这宝贝孙子,她可是疼进了骨子里,从小便拿他当宝似地宠着,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一句,她竟然有胆伤他!
「不是这样的,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我伤的。」不理会于写意心急的暗示,随君欢坚定地又重复了一次。
她知道他会说什么,但她不要总是仗恃他的疼宠而为所欲为,恣意伤人后,还要他来替她担下责任,这算什么呢?
她不想那么卑劣、不想利用他,她要用最干净的心来对他,这也是他之所以爱她的原因,不是吗?
「是我的错,昨天太生气了,一时失去理智,误伤了写意。」
「就因为一块玉佩?」
「是的。」
「很好!」老太君重重拍桌,沉下的脸孔冷怒威严。「就因为一块破玉佩,值得妳对自己的丈夫大动干戈?像那种东西,我们于家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当我们赔不起吗?贫贱命就是贫贱命,小里小气的,早说了妳配不上我家意儿!」
随君欢紧咬下唇,忍住受辱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么看待她的吧?是她高攀了,终其一生,永远落人话柄,成为指责她的最佳借口。
又来了!她的心又在哭了。
于写意心急不已,他不明白,明明不是奶奶说的那样,她为什么不讲话?
他沉不住气地嚷道:「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是香织先侮辱欢儿的,她只是──」
「只是怎样?香织理亏,你不也教训过了?她气还不消,难道得打死人才能作数?她心肠就这么狭小吗?」
教训?随君欢不解地望向他。
「奶奶,欢儿不知道这件事,您别──」
「不知道就能拿你来出气吗?她再没教养,也该明白,身为女人,就当敬夫如天,她这样算什么?今天把你砸得头破血流,那改天呢?岂不要弒夫了?行径乖张至斯!」
「欢儿才不会──」
「谁能保证?」老太君冷眸一扫。「妳给我回房反省,还有,今天谁都不许给她送饭!」
奶奶想罚欢儿禁食!
于写意惊叫:「奶奶,您不可以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道于家都没家规了!」
「奶──」
「别说了,写意。」随君欢平静地出声阻止。
「欢儿?」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眼神那么淡?他都快看不清她的心了,他好怕,怕她像以前一样,又缩回自己的壳里,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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