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颚靠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这五年,她不知怎么熬过的,宋子坚怎么可以留下她一人单独面对这一切?!
“我常在想,如果……如果……我乖乖地听话,不走出大门,不贪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我不好。”她自责地哭着。
“子安,听我说。”他捧起她的小脸,一字一字道,“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她打断他的话,“是我害死爹,逼走大哥,我——”
“子安。”他厉声道,“事情发生了,也都过去了,好好活着才是真的,你爹和子坚一定也不想见你如此。”
她摇摇头,泪水籁籁而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对。
他叹口气,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她的双眼,他不知该怎样分担她的痛、她的苦,这令他觉得无助,他只能轻抚她的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心想。
她渐渐止住泪水,但仍靠在他怀里,说出来后,她觉得舒坦多了,但他的衣衫又湿透了。
“对不起,我又弄湿你的衣裳了。”她打嗝道,“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别在意这些小事。”他摇头道。
她舒适地靠着他,觉得温暖而安全,她真不想离开。
“我该收拾东西了。”她说,却没有移动的现象。
他点点头,又抱了她一会儿,才让她离开。
她走到一列医书前面,迅速地抽了几本,想必那是她爹留下来的。
他环顾这间简陋的屋子,再次摇摇头。它让他想起风雨中飘摇的一艘船,而且还是艘破船。
虽然屋子破了点,但还满整洁的,摆设不多,但都井然有序,桌上还插了瓶花,使房子里充满生气。他看见墙角有个木笼子。
“这是什么?”他问。
子安停下手边的动作:“那是宝宝的房子。”
他点头,想起了那只奇怪的兔子,“它呢?”
“放生了。”她开始收拾衣物,“爹说它是属于大自然的,不该局限它。”
她想起当时她真的好难过,可是她知道她没有权利阻止它回到同伴身旁,它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
她装了一大包东西后,和他一同走出屋外,锁好门后,眷恋地再看一眼,因为某种直觉告诉她,或许——
她不会再回来了。子安蹲在地上,拼命扇风,助长火苗,希望药剂能快些熬好,让大哥服下。
她到将军府已经五天了,大哥的伤已在复元中,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大哥一直很虚弱,人也还在昏睡中,不曾真正清醒,这让她好生担心。
这些日子,她常跑到厨房煎药,希望能补好大哥的身子。原本这些事不用她亲自动手,但她顾及府中的人都在为战事烦心,而且她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所以常见她一个人在厨房进进出出。
这些天,府里的气氛都很紧张,琦玉告诉她,两军现正陷入胶着状态,无所进展,大家难免战战兢兢的,而将领们的会议也愈开愈频繁,像这两天,子安就很少看见邵无择。可是,她发现每天早上醒来时,她都是在自己床上,一定是邵无择每晚将她从大哥的寝室抱她回房。只要一想到这儿,她就会满脸通红,睡觉的丑样一定都被他看光了。
她轻声叹口气,阻止自己胡思乱想,轻拨垂在身前的一络发丝。
“你在做什么啊?”
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子安看见一个约七八岁,绑着丫头髻的可爱女孩,她贴着门柱,显然在考虑进来是不是个好主意。
子安微笑道:“我在煎药,你想不想进来看看?”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到子安身旁蹲下。
“你叫什么名宇?”子安问。
“我叫蛮蛮。”她笑道,“你在煮什么?我可以吃吗?”
“不行,这是药。”
蛮蛮一听,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她吐吐舌头:“嗯!蛮蛮最讨厌吃药了。”
她的表情逗乐子安,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很痛恨吃药,因为药好苦喔!
“我可不可以扇扇看?”蛮蛮指着子安手中的扇子。
“当然可以。”她递给蛮蛮。她知道这时期的小孩最好奇,什么都想尝试。
蛮蛮一拿到手后,就拼命地扇,火焰迅速窜大,烟也开始冒出,熏得她们两个一直咳嗽。
蛮蛮一边咳嗽,一边笑:“好好玩。”
“小心,别让烟给呛着。”子安嘱咐。她急忙站起来,因为浓烟熏得她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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