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吉祥暗暗地笑了笑,这话他娘已经说了千遍万遍,可她哪一次真的狠下心来打断狗儿的狗腿了?
他知道娘一向都是刀子口豆腐心,其实,娘对狗儿的遭遇挺同情的,娘也曾经希望把狗儿带在身边一起照顾,只是狗儿的性子太滑溜,他怎可能乖乖地跟著娘上街给人磕头要钱?
狗儿曾经对他说过:「你看看,这繁华的杭州城到处都是富足的人,我不过是偷他们一点点银两,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就连到衙门报案都懒;可对我们而言,这点小钱却是我们的命哪!」
他不反对狗儿的生活方式,虽然他也不爱向人家磕头讨钱,可他更不愿违逆娘的意思。
狗儿说得没错,他不是乞丐婆婆亲生的,可却是她一手将他拉拔长大的,待他就如同亲生的娘般,因此,他也一直都把乞丐婆婆当作亲娘看待。
他也知道狗儿虽爱跟娘斗斗嘴,但狗儿经常在娘不注意的时候把偷来的银两放到娘的破碗里头,就像刚刚他伸手抓了破碗里头那些银两,再放回去时就多了好几枚,他明白狗儿的这点心意,所以,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没读过什么书,不明白太多深奥的道理。但是,跟著娘行乞这么多年,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他早已经看透。就像有些穿著一身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却是极没同情心的,连一点点银两都不愿施舍给穷人家;反而是狗儿这种被视为「偷鸡摸狗」的鼠辈,却有一颗良善的心。
两相比较之下,他更愿意相信狗儿是个好人,而那些锦衣玉食却吝於施舍的反而是坏人了。
「娘,您可别把狗儿的话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样,您永远都是吉祥最亲爱的娘。」吉祥细声地安抚著被狗儿惹怒的娘亲。
「狗儿那张狗嘴,永远说不出一句好话!」乞丐婆婆倒也没多少气了,只是心中多了些许的感慨。「这孩子太过聪明,只可惜爹娘早死,身边的亲人又袖手旁观,才会放任他变成今天这样……」
「娘,狗儿没像您想的那么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再生他的气了。」
「我哪里真的气他了?只是……那孩子确实需要人家管一管啊!」
「娘,我知道您是心疼狗儿的。」
「那偷儿!谁要心疼他了?」乞丐婆婆硬是不肯承认。
见娘那又气又心疼的模样,吉祥紧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可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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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半雨下得狂,破落的屋子里处处都在滴水,屋内摆满了破烂的水桶,滴答滴答地响了一整夜。
乞丐婆婆躺在角落的破草席上呼呼大睡,吉祥则是忙乱地提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往外头倒去。
可这雨一夜都未曾停歇,他就这样提了一整夜的水桶,直到筋疲力尽,才跌坐在地上,十分无助地仰天乞求:「老天爷,您行行好,不要再下雨了!」
这可真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呀!可人家最多破了二、三个洞就很头大了,他们这间破屋可以说是没几处完好的。
人家的住屋是用来遮风避雨的,而他们住的这间破屋,每次遇到这种刮大风、下大雨的日子,他就得更加忙碌、日夜不得安宁了。
一整夜下来,他已经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几乎动弹不得了。
可老天爷似乎还在睡梦中,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乞求,雨还是不停地落下,眼看几个桶子里的水又要满出来了,他虽已筋疲力尽,但一想到还在沉睡中的娘可能会因此而泡水,於是,他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干活儿。
「吉祥,你果然一夜都没睡啊!」
天蒙蒙亮时,门外突然闪进一个黑色人影,吉祥吓了好大一跳,可仔细一瞧,他却松了一口气。
「狗儿,你要吓死人哪!」
「喂!你怕什么?天都快亮了,那些孤魂野鬼早跑光了!」狗儿满嘴胡言乱语。
「我不怕鬼,我是怕坏人啊!」吉祥立即澄清。
「坏人?」狗儿哈哈大笑,随即讥讽道:「这儿既没钱财可以抢,也没有美色可以劫,请问坏人来这儿要做什么?」
闻言,吉祥脸颊倏地一红,有些尴尬地道:「我……我就是会怕嘛!」
吉祥言语之间显露出些许女儿的娇态,看得狗儿一愣一愣的,於是,狗儿就著微弱的光线,走上前一步,再仔细地看看他的脸,好一会儿,狗儿突然惊讶地道:
「吉祥,原来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啊!」
吉祥一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心想:也许是自己忙了一整夜,把脸上的一污泥都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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