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宫里整日恪守数不胜数的繁文耨节,听到的是阿谀奉承的言辞,看到的是俗不可耐的假笔,生活周遭充满了清规戒律、虚伪冷酷,遇见你之后,以为身边终于有个真情至性、有血有肉的人相伴了,没想到你也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俗人,连朕的名字都没胆子叫出口。”无可言喻的愤恼掌控了他的情绪,他恨然地抓住她的双肩,盯视著她的眼睛怒吼。
绛彩被韫恬突来的暴怒吓住,当看清他脸上落寞受伤的神情后,她的心不自禁地抽痛起来。
他那么在乎她喊不喊他的名字,为的就只是想找一个贴心的人罢了,他虽然贵为天子,但是身边却连一个敢亲亲热热喊他名字的人都没有,甚至连他的亲生阿玛和额娘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朕对你如此用心,你却连领我的这份情都不敢。”他自嘲地苦笑,眼中充满愤恨和哀伤。“因为朕是天子、是皇帝,可以得到平常人得不到的一切,也因为朕是天子、是皇帝,便得不到平常人可以得到的一切,是吗?”
绛彩的泪滚了下来,她可以强烈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凉,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同情与不舍。
“是我不好,我是个俗人,不配得到皇上的感情……”
“不准说什么配不配!”他一拳怒捶在桌面上,震翻了满桌子的菜肴。“朕想把自己当成寻常百姓,把你当成平常女子,为何你偏要扯上配不配?”
“皇上,这里毕竟是皇宫内苑,不是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这一点皇上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她泪眼婆娑地望著他。
韫恬眯起凝重的双眼,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清楚。”他深沉地低语,起身走到窗前,静默地望著院中迎风飞舞的杏花。“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孤家寡人了。”
绛彩心痛地看著他脸上失落的神情,忽然很后悔自己伤害了他。
“皇上……”她想告诉他,她不要离开他了,她愿意用一生来陪伴他。
“你走吧。”
绛彩微微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叫王康进来,让他领你出宫。”他背对著她,态度冰冷疏离。
绛彩怔住。
他对她失望了吗?决定不要她了?一听见他同意了她的请求,她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的痛苦,她好懊悔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好伤心他真的要放她走了……
“你可以投靠四大贝勒,朕会给他们一道手谕,让他们好好安置你,不会让你吃苦受罪……”
韫恬淡漠的话语被她难以隐忍的抽泣声打断,他转过身来,静静瞅著泪水氾滥的玉人儿。
“朕遂了你的心愿,还哭什么?”一看见她泪眼汪汪的痛苦神情,他差点收回成命,舍不得放她出宫。
“皇上……”她哽咽地轻唤,猝涌的泪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太高兴才流泪的吗?”他冷冷低语。
绛彩急切地摇头。
“那到底是……”
他话还未完,便听见王康在殿外焦急地喊著。
“启禀万岁爷,韫麒贝勒有大事要奏陈。”
一听见“大事”两个字,韫恬面色一凛。
“叫他进来。”他转身坐下,眉心凝重地蹙起来。
一旦亲王大臣有要事奏陈时,绛彩知道自己不便在旁,就会悄悄地离开,等他们商谈完之后再进殿。
就在她低头擦泪走出殿时,看见韫麒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脸色灰败地与她擦身而过,她不曾见过说麒贝勒脸上如此焦虑的神情,不知发生什么大事,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绛彩,你过来。”王康在廊下压低声音叫唤她。
她疾步无声地走了过去,忧心忡仲地问:“王总管,韫麒贝勒的脸色好难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康仰天叹了一口气。
“怡亲王的病怕是不中用了,恐怕大限已到……”
绛彩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她知道恰亲王是韫恬的亲生父亲,大限将至,必然是想见韫恬最后一面。
“怎么会……这太突然了……”绛彩喃喃低语著。“现在才捎来消息,皇上怎么来得及去见怡亲王呢?”
“其实怡亲王病了将近一年了,但是为了怕皇上惦念,也为了怕皇上为难,所以一直隐瞒病情,没有让皇上知道。”王康又长长地叹口气。
东暖阁殿门突然“啪”地一声推开来,笔直地冲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王康,备轿,起驾怡亲王府!”说恬自行披上外褂,脸色忧郁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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