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必也凑和其中吧。」昔东浚冷睨朴昱。
「呵……」他不去凑热闹才怪!「毕竟这是攸关各大家族的大事嘛,说不定……说不定……」朴昱忽然想到什么,露出贼贼的笑。
在心情恶劣的人眼中,这张脸看来颇为欠揍!
「说不定啊……」
「你是拐到舌头了?有话快说!」昔东浚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好修养,否则怎能够看着如此欠扁的一张脸这么多年,而还没有真正动手?!
朴昱指了指「雪阁」的方向,表情更贼了。
「我是想,说不定房里那位迷失自己的小姑娘就是从新罗来的,是你家族长辈们帮你挑选好的妻子──」朴昱终于还是又扯到了房里的那位姑娘,而且越说越投入,仿佛他曾亲身经历一般。「她背负着全家族的期待,千里迢迢来长安与未来的夫婿培养感情,达成劝夫回新罗的使命,只是没想到,寻夫的过程命运多舛,她在途中遇上劫匪,与侍卫和家仆失散且又受了伤,但还是凭着仅存的斗志和残存的记忆找到了夫婿……」
「请问你现在唱的是哪一出大戏?」
显然地,朴昱说得精彩,但昔东浚并不捧场。他向来少言,也不特别喜欢听人说话,但不知为何,他身边却总是围绕着喜欢说话的人,叽叽喳喳的,他不认为自己和蔼可亲到适合陪人聊天。
清静!绝对是他最低程度的要求,但往往也是最难求的。
昔东浚从不主动揽事在身,可偏偏事情自动会来找他,只要大唐国内的新罗人发生任何纷争,必定会上门找他仲裁,他每天忙着处理这些事务,便一刻都不得闲。
厌恶麻烦事,又偏会被麻烦事给缠身!对此,朴昱一点都不意外,谁叫出身六部贵族的昔东浚是目前在唐的新罗人中,身分地位最显赫,骨品阶级最高的,所有在唐新罗人皆以他马首是瞻,绝对信服他的任何决定,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大家心目中唯一共尊的领袖人物。
「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可疑得很吗?」朴昱难得认真道。「我听阿沅说,你捡到她时,她一身新罗女子的装扮,你说,我的推论难道没有几分可能吗?」
昔东浚虽然也觉得事有蹊跷,但直觉告诉他,这女孩并非来自新罗。
「她也许只是附近人家的女儿。」
「这新罗坊里有几个新罗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了,根本不会有不认识的生面孔──」朴昱发表自己的看法,同时还不忘调侃昔东浚道:「而且,她还把你的名字和长相,记得『非常非常』的熟呢!」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她。」
「不管认不认识,至少在搞清楚她的来历之前,她都是个责任。」
昔东浚停下脚步,冰傲的深眸如同天空飘降的傲雪,寒意逼人。
「我不收留女人!尤其是来路不明的女人。」
「只要搞清楚她的来历,就不算是来路不明了,不是吗?」朴昱又露出那副欠人扁的贼笑嘴脸。「况且现在外头的景况你也看到了,叛军安禄山的兵马未到,长安城已经开始乱了,而大唐的皇上整日和他的爱妃腻在华清宫,根本顾不了天下人死活,如果乱局失控,连我们也不得不撤出长安回乡避祸的时候,难道要丢下她一个人?」
所以,他才后悔捡回了个大麻烦!
昔东浚眉心紧拧,沉默半晌,才道:「既然这件事你也搅和了,凭你灵通的消息来源,打探她身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既然有人热心过了头,就丢个差事让他忙去,省得他没事就绕在身边扰他清静。
「这当然不成问题!」朴昱爽快答应。
昔东浚虽然凡事冷情以待,却从未真正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会将麻烦分一半出来,正表示他愿意真正接下这个麻烦,否则以他冷漠的性格,根本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不过在这期间,你就好好照料人家,别再摆臭脸吓人,小心吓得她最后连你的名字也给忘了,那就可惜了人家姑娘之前的『念念不忘』啊!」
欠扁的笑脸依旧不识相地在眼前晃来荡去的,昔东浚握着拳,忍着一挥痛快的冲动。「少啰嗦!给我消息,越快越好!」
很明白,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不想再提了。
「消息自然会给你,但至于快不快得起来我就不敢保证了,你等着就是,我先走喽!」每每撩得昔东浚耐性罄尽,怒气在迸发边缘,才会是他告辞的时候。
不多废话!朴昱再度献上刺目的大笑脸后,立刻以最识相的速度自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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