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庆平郡主咬咬唇,扯住了非凡公子的袖子泣声道:“我不能回去的,父王逼我嫁给那个什么文学士的书呆儿子……求求你,不要让他们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嫁人!”
非凡公子看着她,轻摇头道:“请恕非凡不能从命。”
庆平郡主立刻暴怒,叫了起来:“你就这样巴望着我回家嫁人,你好清净了是吧?你这个狠心没肺的,我会记住的,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叶重重心头一惊——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多么畅快淋漓的一句话,多少爱换来多少恨?如果她也能家庆乎郡主这样大声叫出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幽怨和痛恨该有多好?转念一想,又自嘲笑——人家才十七八岁,属于可以任性的、完全不讲理由的年纪,而你叶重重呢?早巳不是昔年的十六岁少女。
你若如此,只会是个笑话。
是的,一个大笑话。
神思在这边恍惚着,耳中却清晰地听到非凡公子缓缓说道:“郡主你不该来找叶姑娘的麻烦。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绝对不会允许我未来的妻子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任何羞辱。”
说不清楚那一刹间听见这句话时是什么感觉,叶重重只是看见庆平郡主的脸由白到红,又由红转白,尴尬到了极点。
非凡公子转身向那两个武士示意,两个武士就走到庆平郡主面前道:“郡主,得罪了。”说着半拉半架地带她上了马车,一路只听庆平郡主大叫道:“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居然对我用强,我回去一定告诉父王,一定……”
那三个嬷嬷什么也不敢表示,乖乖地也跟上车去。车夫挥动长鞭,“驾——”马车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叶重重还是静静地站着,什么都不说。非凡公子看了她一会,忽然走到她面前,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围在了她身上。动作自然而轻柔,仿佛曾经为她披过很多次衣。叶重重浑身轻颤了一下。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对她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只字不提,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也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非常轻柔地问地——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叶重重抬眼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讨厌他如此专注的眼眸和如此温文的声音。她转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
非凡公子默立了一下,跟上前与她并肩而行。就这样两人都被雨淋湿。
叶重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非凡公子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喜欢雨中散步,我陪陪你而已。”
叶重重停住,凝视着他,非凡公子的眼睛明亮如星,且带着丝丝暖意。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风神?美貌赛过女子已是过分,再加上这么柔情脉脉的一双眼睛,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是萧离?
想起萧离叶重重心中一痛,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一把丢还给他,眼中不自觉地溢满了泪,“你这算什么?你以为这样就算帮我、对我好?我就会因此感动吗?我不要你替我解围,也不需要你的衣服来遮雨,还给你!还给你!”
她拔腿就跑,任雨幕把一切都隔离得远远的,包括那件带着她体温的披风,包括那个给她披风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夜晚感受他的温柔?在这个令她已经对感情全然绝望的夜晚。她的江湖已是苍白,怎经得起别的颜色再来渲染?
夜雨清秋,长街一片凄寒。惟有风声呼呼,时断时续……那晚睡下后就开始做噩梦,反反复复都是同个梦境。
梦见随园的朱漆大门在风雨中时隐时现,她站在很遥远的地方看着那扇大门,然后开始咳嗽,不停地咳,到最后咳出了血。那些血不知怎么地就染到了朱门上,顺着铜钉一丝丝地滴下来,混着雨水流淌得很急。
在梦中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地方是随园,可是怎么走也走不过去,然而只要她一张口,血就会喷到朱门上,比原来的颜色更鲜艳。
最后叶重重醒了过来,她躺在床上不动。此时已是四更天,但是外面依旧下着雨,所以房间里很黑。她就那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慢慢地回味着刚才的梦境,然后开始不停地哭。
很多年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让情绪飞扬了,这十年来,一直刻意地压抑,她的心事就像是被尘封了的禁忌。表面风光无限又怎么样?她没有知心的朋友,甚至可以说,一个朋友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孤独,贯穿了这十年的岁月。惟一支撑着她的动力也在昨夜彻底终结。新的一天已来,但依旧黯淡无光,迷蒙,且不可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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