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问,儿时记忆的某个情景缓缓浮现--
「送妳琉璃镜,是要让妳妆点妳的花容月貌;送妳鸳鸯钗,是要陪衬妳那头乌亮美丽的秀发;送妳珍珠贝粉,是要妳的肌肤更显含脂凝碧;送妳牡丹芍药,是要它们衬得妳人比花娇……」
一长串的赞美之词从「他」嘴里吐出来,大气也不喘一口。
莫十五那时正在隔壁房装睡偷听,听了这么一串话,一时之间只觉得寒毛直竖、呼吸困难,滚落到床下的鸡皮疙瘩只怕三天三夜也捡不完。
他提心吊胆的继续听着,本来以为「他」一定会被师父打飞到院子里,哪知「他」话一说完,师父非但没动手,还很娇很软的「嗯」了一声。
莫十五耐不住好奇,冒着生命危险爬下床,轻轻悄悄地摸到房外,从窗缝间向里头偷瞄。
只见师父红着脸,螓首垂得低低的,纤手被「他」握在手里,而「他」正带着笑意放肆地轻吻她额头。
从小小的窗缝问再往旁边看去,鲜花明镜、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他」带来赔罪的礼物金光闪闪的堆了满桌。
琉璃镜、鸳鸯钗、珍珠贝粉、牡丹芍药……
莫十五又想起,当前些日子进小镇歇息打尖时,路上的小贩也是这么招呼他的……
「胭脂水粉、腕钏耳坠唷!这位小哥,买点东西送给贴心的姑娘吧!」
「贴心的姑娘……」
脑海中的小贩满面笑容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送她一盒胭脂,再说两句好听话,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会很开心……」
对啊!怎么会忘了呢?「他」也曾经背着师父偷偷对他说过,只要是姑娘家,都喜欢收点儿小东西、听几句好听话的。
路边稀稀落落的经过了三两人家,前方不远处应该有村镇可落脚。
「买个玉佩送给她,然后说……说这是要衬得她腰如弱柳、摇曳生姿……」
想到这里,莫十五心情方霁,一扫连日来的苦闷。
「叱!」马缰轻快地一顿,露出笑意的唇边哼起村歌来了。「月亮白光光……」
坐在车里打盹的月怜被刺耳的怪声音给扰醒了。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忽然加快,她连忙伸手扶着车壁以稳住身子。
「好吵……什么声音?」她仔细一听,发现声音是从前方传来。
「月亮白光光,贼来偷酱缸……」
是歌……莫十五在唱歌?曲调似乎在哪儿听过。
「贼……来偷酱缸啊……贼啊……来啊……偷啊……」
他的歌声老实说起来有点惨烈,特别是忘了词儿一直重复同一句时。
她揉揉额角,头隐隐地痛了起来。
五天来,月怜夜里也没有好好睡过,她心思烦乱已难入睡,再加上原本就浅眠,如何能够无视在外头跳来跳去的莫十五?
她也一直在想着自己挥出去的那一巴掌。
其实并没有生多大的气,只是当下怎么也忍不住。没过多久,她的气就消了,和莫十五脸上的掌印一起留下来的,却是怎么样也挥不开的尴尬。
她没有办法主动开口跟他讲话。
「好烦恼……」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贼来……偷啊……」
还想不起下一句?又粗嗄又嘶哑的歌声还在重复同一句,她听得烦闷之极,伸手摀住了耳朵。
他心情很好嘛。她扁了扁嘴,不知此时心头的气恼究竟打哪儿来。
自己这么烦恼……
「酱……缸啊……啊啊啊啊--」难听的歌声尾音忽然拖成一声叫喊。
「怎么回事?」月怜一惊,急忙起身欲拉开车帘察看。
她还未及伸手,只听见拉车的马匹长声尖嘶,马车车头猛转,带动车身往旁一甩,车身往左边翻倒,车里的她跟着行李一同滚了几圈,重重撞上了车壁。
「好痛……」她撞得头昏眼花,金星乱冒,整个人跟行李压成一堆。
耳中听见马儿还在喷气,四蹄不安地在泥地上踏出叩叩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她想站起身来,却使不上力气,左踝传来阵阵剧痛。
「月怜!妳还好吗?」车帘「哗」地被扯开,莫十五灰头上脸的探进半个身子,焦急地问道。
「不好……你怎么驾的车……」难道是偷偷要报那一掌之仇吗?
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莫十五表情一变,直接踏进了翻覆的车中,七手八脚地把她身边的东西全都搬开,慌张地问道:「哪里疼?哪里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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