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五不作声,只是用背脊压着她退了几步,她靠着他,感觉到他背在背上的玉八卦又冰冷又沉重。
这个嗓音浮滑的白衣男人就是杀了胡老爹的凶手?
她知道情势很凶险,但她实在很想问他:为什么要杀了胡老爹?
口唇未启,只觉莫十五又退了半步;他宽厚的背推挤着她,她只好也跟着又退。在夜色中盯着他的背,看不出他的心绪,读不到他呼吸的起伏,连顶在他头上的那蓬乱发都没被风吹动一根。
她……感到冰冷的恐惧。十五呢?他也像自己一样这么紧张吗?
「再退,你们就要滚下小丘了。小姑娘的脚伤还没好吧?」贺连衣冷笑。夜深了,这两个人的头发又遮头遮面,若不是看动作服色,还真不知道孰男孰女。
见对方不答话,贺连衣抚颊续道:
「你就是莫家刀的传人?莫家刀一时名动江湖,怎么你瞧起来挺不济事?」见莫十五直挡在月怜身前,他就知道谁才是正主儿了。
莫十五仍不答腔,肩背后耸,把月怜护得更密。
他的无言反倒让对手沉不住气,贺连衣双手一摆,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应知道我要什么,识相就乖乖双手奉上,我也许发个慈悲,让你们少受点苦。」
眼前的白衣男子脸上虽笑,神色却不善,语中含意分明是要赶尽杀绝。月怜紧盯着他,双手手心泌了两把冷汗。
莫十五闻言,终于打破了沉默,鼻中先是「嗤」了一声,接着「哈哈」两声,然后唇问爆出一串「嘿嘿呵呵」,最后竟摀嘴弯身,用力地笑了起来。
月怜惊讶得不知如何反应,瞪大了眼看着莫十五抖个不停的背影。
贺连衣更是不明所以,皱眉道:「你疯了吗?」大敌临前,居然笑得抱肚子?
「很像很像,原来江山代有才人出,新人跟旧人却没什么两样,」莫十五笑了一阵,好不容易直起身子,还夸张地拭了拭眼角:「你刚刚的词儿跟当年追杀我师父的人念的一模一样耶!师父说那人叫什么上官觉的,你认不认识他?你们是不是念同一间私塾啊?还是小时候一起扯屁股长大的?」
贺连衣脸色乍红乍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侮辱前掌门!」
莫十五见状非但不收敛,还佯作惊讶地说道:「喔,他是你们前任掌门人啊?这几句『明人不说暗话』什么的也可以开门立派呀?你们还学了些什么俏皮话,说出来借我笑一笑可好?」
贺连衣彻底被激怒了,十指捏得格格作响,目露阴狠的猱身而上,双手成爪,向莫十五出招。
贺连衣身形一动,莫十五就揽紧了月怜,高声朝着贺连衣后方树林叫道:
「兄弟,你还不出来?」
有埋伏?
贺连衣心神一分,往二人扑来的身形便稍显迟缓;莫十五觑得了空档,一把抱起月怜,转身就从小丘飞快地直奔而下。
月怜紧搂着莫十五颈项,听得耳边风声飒飒,感觉他愈奔愈快;而贺连衣踏草追逐的声音却也甩之不脱,竟还渐渐接近。
太重了,真的太重了,他背上背了个这么大的玉八卦,手上还抱着自己……月怜脑中一片浑沌,心口怦怦乱跳。
在刮面的风声中,她隐约知道自己大声喊了些什么,莫十五好象也在她耳边回了几个字,但她只能听清楚心口怦咚怦咚的声响,却听不见也记不得自己说的话。
耳边的风声乍停,代之以潺潺的水声。
身后就是河流了,河边系着仅容一人的小舟,莫十五停在小舟旁,将月怜轻轻放下,不忘侧过肩膀供脚伤未愈的她倚靠而立。
河面反射着粼粼的月光,贺连衣的身形在零乱的光影下呈现苍白的鱼肚色,那对阴沉的细眼,距离二人不到五丈远。
贺连衣见两人已是退无可退,邪气的笑容中现出得意之色:「想乘小舟逃走吗?这小舟怕是容不下你们两个……」
「停停停,你别说话!」莫十五一边伸手解下背上的包袱,一边打断他:「你一说话我就想笑,今天晚餐吃得挺饱,笑多了对胃肠不好。」
「你找死!」贺连衣既恼且怒,眼中杀意进生。
「你看,这个就是你要找的玉八卦唷,又大又重,带着它还真不好逃命呢!」莫十五把包袱巾微解,露出玉八卦的一角,接近纯白的玉色在月光下莹莹生辉。
贺连衣双眼一亮:「玉八卦!」这么大一个?
见他剑拔弩张,似乎随时便要出手抢夺,莫十五身形一侧,把玉八卦提在河面上,笑道:「哎哟,好重喔……我快拿不住了……你别动呀,说不定我一被吓到,不小心就会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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