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怎么办啊?就跟着臭道士流浪江湖?」
「铁胆,非鱼助你,你需待非鱼如兄弟,不可骂他为臭道士,汝知之乎?」
「是!是!是!」铁胆跪在地上猛磕头。「遵命!我会当他像兄弟。」
「很好。」「孝女娘娘」转回眼前的小惜,声音又变得温柔:「小姑娘,莫流泪,前世因,后世果,今日教妳瞧分明了。」
「是,孝女娘娘,信女谨听教训。」小惜哽咽道。
那只大掌仍按住她的额头,慢慢道来:「妳的前世有一段美满姻缘,公婆疼爱,夫君体贴,儿女懂事。可惜一场山崩,掩了妳家房子,妳救出公婆,救出孩子,最后又冒着生命危险,背出受伤的夫君,让村人扛去救治;然而老天无眼,再度山崩,巨大山石压垮梁柱,压住妳的左腿,妳动弹不得,血流满地,村人来不及救起,妳因此重伤而亡。」
「是……是这样啊……」怎么又是一段心酸的故事?小惜泪流满面,心在抽痛,左腿也隐隐作疼。难道这就是前世的伤痕?
「小姑娘,莫再伤心。妳虽早逝,但公婆感念妳的恩德,一生茹素行善;夫君难忘深情,不愿续弦,守着妳的灵位直到老死;儿子考取功名,为官清廉,升巨宰相高位,请旨追封亡母为夫人。汝之恩泽深厚,造福千千万万人矣。」
小惜感觉好些了,但她仍有些许遗憾。「那……我前世的夫君呢?」
「若有缘,今世将再相会,再续前世未了之夫妻恩情。」
有缘吗?小惜望向闭上眼睛的非鱼。她前世的夫君长得如何?像非鱼一样高大好看吗?个性也像他一样开朗活泼吗?她今生还能遇见他吗?他们又是如何的恩爱?到底是生了几个儿女……
唉!她在想什么呀!她今生是个不能婚嫁的尼姑啊。
非鱼正将眼睛瞇开一条细缝,瞧见了小惜黯然的神色,又道:
「小姑娘,汝前世无过亦无罪,只因伤势过重,带了前世的印记转世,望汝忘却前世肉身之苦,今生已为新生,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大好前程在眼前,吾将庇佑汝之一生,务请珍重,吾去矣。」
小惜跪了下来,五体投地拜道:「净憨恭送孝女娘娘。」
非鱼身子一震,睁开了眼,见到小惜跪在跟前,忙伸手扶起她,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小师父,孝女娘娘刚才来了,我也听到她的话了。」
「孝女娘娘好慈祥……」小惜忍不住又哭了。「她很好,让我明白,我的长短脚不是恶业所致,我好高兴……」
「怎么她对我就不慈祥了!」铁胆也主动爬了起来,冒了冷汗。「臭道……呃,兄弟,你那个孝女娘娘还真灵,知道我杀错了人。」
孝女娘娘当然知道了,非鱼得意不已。他推断前因后果,扯上几句话,总有一句话会让他蒙成真的吧。
可小师父妹妹怎么还在哭?
「那么小师父,妳打算去哪儿?回家?我可以送妳。」
「我……没有家了……」小惜百感交集,拭去眼泪。
「爹娘不在了?」
「我娘在我六岁时就死了,爹送我到香灵庵出家,十岁时来看过我一次,他说他考不取秀才,生活很艰难。他卜了卦,卦象指示他要往东方发展,这才会发达,他那天就是来道别的,然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唉!怎有这种不顾女儿的爹爹啊!非鱼戚同深受,不觉轻声一叹。
「小师父,别难过,我也是爹爹不疼,娘亲不爱,三岁就被送去当和尚,不过我逃得快,十岁就改行当小道童了。」
铁胆拍掌笑道:「哈!你们两个是同病相怜了。」
小惜却是另一番心思。既是同病相怜,那非鱼为何总是笑嘻嘻的,还知道要逃庙,她却是什么也不敢做,只能躲在庵里一边挑水浇菜,一边偷偷流泪,想念着过世疼她的娘亲,还有世间唯一的亲人。爹……
「我是没有家……」但香灵庵也不是她的家。多年来,她是多么渴望再见爹爹一面。「可我好想爹,想去找他……」
「好啊!我们可以同行,一路好作伴。」非鱼热心地道。
铁胆却问道:「妳不回尼姑庵了?」
小惜低下头,想到了勇敢决定自己命运的秋菊。她自己小时候无法作主,伤心胡涂地剃度当尼姑;可她现在长大了,为何不能像非鱼和秋菊一样,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既然『逃』出来了,再回去只是让师父师姐更生气……何况修行在个人,不一定要在庵庙才能得道,我可以一路化缘,一路寻爹……」她愈讲愈小声。她从来没独自出过门,还不知道要怎么化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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