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算命先生,太阳这么大,你怎么冷得发抖?」非鱼奇道。
「我……你、那个命运天定……不能改……」
「我都还没算命,你倒先算好了?别发抖啊,怎么天气热,你还穿冬天的袄子,是真的很冷吗?」
「不是的……我上下只有这件衣服……」
唉!真是潦倒到极点了。若他是小惜的父亲,也算是自己的父执长辈,他可不能太过随便冒犯,而且他若知道小惜不当尼姑了,是否还愿意接纳这个被他送入空门的女儿呢?
还是采取迂回认亲策略吧。
「那我给你做笔生意,你帮我算个命。」
「哦?!」不是那老人的孙子?年又魁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要算什么呢?」
「算什么都好。这样吧,算我的姻缘。」
「请问生辰八字。」
「没有,我爹娘不要我,将我丢给和尚养,也没告知生辰八字。」
「咦……这……」年又魁皱起眉头,又摆出那张苦瓜脸。「这位大哥,你不知生辰,犹如在茫茫宇宙中无所依循,不管娶亲、破土、上梁、迁屋、甚至是将来的安葬,都不能算出最好的时辰,更遑论造福子孙了。」
果然出口没好话。非鱼只是笑道:「都不知道爹娘了,问也问下出来。」
「真是悲惨啊,时刻不对,动辄得咎,又不能预知何时会犯冲那一方凶煞,这位大哥可说是步步危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
「可是我活得很好,有一技之长,养得活自己,还准备娶老婆了呀。」
「那是你不知危机四伏……」
「算命先生,若是如此,我如何消灾解厄呢?」
「没用的,大哥你注定一辈子飘泊无定,面临不确定的凶险,厄运到头,只能听天由命了。」
「唉!」非鱼也受不了他的悲观论调了。「好吧,假如我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凡事都得先占卜,算方位,岂不碍手碍脚,啥事也不能痛快去做?」
「为了避免厄运,只好如此了。」
「多去想,就多一份操心,我不如糊里胡涂,一辈子当个胡涂鬼,每天快快乐乐过日子,万一真有什么灾祸厄运,总算痛快活过,这辈子也值得了。」
「可是……」年又魁结巴地道:「有灾祸,可能会早死……」
「请问算命先生,你想无忧无虑活个二、三十年?还是终日烦恼不安、战战兢兢过个八、九十年?」
「这个……好死不如赖活……」
「时候到了,阎王要请你去,神仙留你也留不住:而且我记得先生之前说过,很多事情前世已经决定了,既然生死簿都安排何时出生、何时死去,那我们又何必日日卜算、自寻烦恼呢?」
「这……」年又魁语塞。
非鱼又笑道:「先生应该有儿女吧?想必也是日日帮她卜卦,为她决定出门该走的方向,更不用说帮她订下姻缘了,可不知她是否满意你的安排?」
「我……我不知道,」
「喔,是你当父亲的太凶,你的儿女不敢跟你说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年又魁神情黯然,吞吞吐吐,忽然又想到什么似地,「这位大哥,你不是要算命?既然不知生辰,那不妨测个字。」
「好啊,鱼!」非鱼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鱼」字。
「啊!」年又魁望着那字,思索片刻,目光极其怜悯。「大哥,你看这个鱼乃是象形字,上面的乃是鱼头,中间的田是鱼身,下面的四点是鱼尾,这样子就像一尾被钓起来的鱼,注定你是愿者上钩,终身被老婆牵着走了。」
「好啊!」非鱼拍掌大笑。「娶了老婆,就要疼她、爱她、宠她,她心情不好,我自然担心,如此被她牵着走,我心甘情愿!」
「可是,你这样被钩着,会痛苦一世啊。」
呵!要是被狠心师父钩住,他当然痛苦了。非鱼好笑地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你这样说没错,可你为何不说,鱼字的上面像个『角』字,下面又燃起一把火,正意味着「头『角』峥『嵘』?瞧这嵘字正是山里烧木材,还是两把火,烧得好兴旺呢。」
「不,鱼下面一把火,就把中间的田地烧掉了,什么也留不下,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头角峥嵘的。」
「哇!这么惨?我这辈子注定无法熬出头了?」
「是的。鱼若想熬出头,你看,一个敖字压在鱼上面,正好成了『鳌』,乃海里的大鳖也,注定你就是要吃瘪……」年又魁也发现把人家的命运讲得太糟了,不好意思地自动住口。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杜默雨
非鱼
年小惜
细水常流
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