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如果他清醒的时候也是这样对待她,那该有多好呢?
总会有那一天的吧?
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她可以真正拥抱他高傲又脆弱的灵魂,抚慰他冰冷孤独的心。
轻轻阖上眼,她带著笑意睡去。晨光自窗棂空隙透入屋内,驱走了暗夜的昏沉。
唐凛霜悠悠醒转,神智兀自有些迷糊,只觉得四肢百骸阵阵酸痛,胸口沉甸甸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略一定神,他发觉自己身在竹屋里,怀中还多了一个人,而他的手甚至紧紧环住了那人。
他惊愕之下,连忙松手,匆匆起身推开了对方。
“哎呦!”
睡梦中突然被推下床,温暖儿痛呼一声,猛然惊醒,揉著碰疼了的半边屁股,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将披散的青丝拢至右肩,噘起了小嘴,娇嗔道:“人家好心好意的照顾了你一个晚上,结果你一醒来就推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谁准你进竹林的?”他沉著脸,冷冷地望著她。
“我……我自己从湖的另外一边游过来的。”她以指轻轻梳弄著长发,有些心虚地补充道:“虽然我不该偷偷跑进竹林,可是如果不是我来了,只旧你现在还躺在外面发高烧呢!”
“那是我的事,不必你管。”他不领情地哼了一声。
“我管都已经管了,不然你要怎样嘛?而且昨晚是你自己硬拉著我,不让我离开,害我不得不在你身边睡了一夜。人家是女孩子耶!我都没计较你占我便宜了,你居然还对人家凶!”说到后来,素净的俏脸忍不住微微泛红。
闻言,他不由得回想起刚醒来时的情形。
确确实实是他将她抱在怀里,他兀自能感觉到她遗留的温暖与柔软,他的衣服上也还留著淡淡余香。
当那清甜的香味渗入鼻端时,他不禁微微一怔,但随即收敛心神,漠然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表面看来,他似乎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手中残存的触感提醒了他昨夜的事,纵使他因发烧而神智不清,但对自己做出的事情并非全然无知。
依稀记得,梦境里,他伸出了手,竭力想留住母亲,每一声呼唤都在祈求她的哀怜:当他感觉自己将母亲紧紧搂在怀里时,他终于能安然入睡。
没想到,那给予他安眠的人竟是……
他素来以冷傲的姿态睥睨一切,宁可孑然一身,也不愿让人窥见他的内心,更从不在人前示弱,未料如今竟让一名女子见到了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然而,细看她的神情,既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鄙夷或不屑,或许……他昨晚并没有泄漏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你就只有这句话吗?人家辛辛苦苦把你从外头搬进屋里,又是换衣服、又是抹身子的忙了好久,你总该说一声谢谢吧?”弯弯的月眉轻轻扬起,灿亮的水眸流转著盈盈秋波。
他又是一怔,默不作声地别过脸,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为了她双眼里所蕴含的异样情绪。
那眸光太过热切,教他不自禁的想避开。
“喂,你别不说话呀,唐凛──噢!好痛!”她娇嗔跺足,脚尖却陡然传来一阵痛楚,疼得她差点掉眼泪。
听到这声痛呼,他将目光转回,只见她坐上了一旁的椅子,弯著腰,微微拉高了裙摆,露出一双纤巧的裸足。
见状,他立刻转头。
但是即使只是匆匆一瞥,他仍发现那双雪白的玉足上伤痕累累,脚尖隐隐渗出了殷红。
“讨厌,流血了啦……”她抚著右脚脚尖,小脸皱成一团。
“你的脚怎么了?”话一出口,他猛地一愣。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不管她的脚是否流血,那都是她的事,为何现在会开口问她?
惊讶的并不只是他,温暖儿比他更惊讶,但惊讶归惊讶,她心中却暗暗欢喜。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嘟著小嘴,委屈地望著他,“人家为了方便游泳,所以打赤脚。后来看到你突然倒地,而且还发烧昏迷,我心里一著急,夹不及穿鞋就赶著把你搬到竹屋里,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啦。”
“那你现在为何不穿?”他斜眼扫过她赤裸的脚掌。
这句话似乎仅是随口一问,但对于他而言,却又是一次意料外的问话。
她脸上一红,嗫嚅道:“因为……我忘了带鞋……”
听到这样的答案,他不由得呆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原先的冷淡,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我不追究你擅闯竹林,但是你不许把昨晚的事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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