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脸同情地叹气道:“只有‘麻烦’的人能进去,那卜默儿会不会很寂寞呢?因为都没有人能陪她玩,要是我的话,一定无聊死了。”
“大概吧,爷爷也不晓得。然后,就是‘麻烦’中的最后一人了。莲花舌──花巧语,为京城第一大状师花寡言的独生女,她相貌看似平庸,但一双猫般大眼又圆又亮,能轻易看穿旁人心思,而那张嘴又毒又利,向来没有人能在她的嘴下讨到便宜,若是惹怒了,她光动嘴就可以把人给活活气死。”
小男孩瞪大了眼。“有人这么会说话啊?只要动动嘴就行了,我也好想和她一样。”
老者笑道:“她那张嘴可真够毒辣,京城中不论是达官贵人抑或平民百姓,只要见著了花家父女,个个噤若寒蝉,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这伶牙俐齿的花家父女嫌上几句,那可就一辈子翻不了身。”
“记得城北学塾的王夫子酒醉后,曾出言讪笑花巧语和江湖人士厮混,有违妇德,立时就被她从头数落到脚。而这花巧语骂人可不是一般的骂法,她会字字旁征博引,句句引经据典,硬是逼得王夫子哑口无言,哭笑不得地直道不是。”
小男孩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要是我能同她一般,就不用怕夫子骂我不用功了。”
老者微微皱眉,伸手轻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调皮!再这么胡闹,爷爷就不说了。”
小男孩急忙正襟危坐,陪笑道:“爷爷别气,我说说而已。您快往下说,这‘麻烦’五个人又是怎么相识的?”
老者这才又道:“这可是个不解之谜,不过这五人虽然出身不一、性格迥异,交情却出奇的好,凑合在一块儿也就更加可怕。所以,江湖中的人一提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总会不太自在,因为没有人能够笃定自己会不会遇到他们,更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我好想见见他们,和他们在一起,一定不会无聊。”
老者悠然笑叹道:“是不会无聊,可和他们交上朋友不见得是件好事,但同他们为敌却绝对是件坏事。因为‘麻烦’是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奇怪对手,倒不会发生什么残忍血腥的杀戮,也不是陷入什么卑鄙下流的阴谋里,只是,他们所耍的把戏绝对令人印象深刻,也让整个武林难忘。”
他望向孙子,神色温详。
“这就是‘麻烦’。有趣吗?”
“嗯,好有趣,爷爷,人家还想多听一些。”小男孩拉著老者的手软言央求。
老者微微一笑,些许神秘、些许得意。
“好,爷爷慢慢说给你听……”
夜风徐徐,笑语不绝。
故事,就此展开。冷风飕飕,白雪纷落,大地披上银妆,正是一幅冷肃冬景。
精致的楼阁中飘著浓郁的酒香,那酒色殷红如血,酒杯则由上等碧玉雕成,正由一只有如白玉精雕,纤细非常的手执著。
手很美,手的主人更美,那是一名穿著银貂皮袍,身形婀娜的娇艳女子。
她有一头乌黑秀发,黛眉细长若柳,一双灵活的桃花媚眼轻瞟,能轻易勾走男人心魂,凝神细看之下,可瞧见她眼底蕴藏的精明世故,俏鼻挺秀高直,红唇丰满微扬,正漾出一抹从容笑意。
风姿绰约的她,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男子也难及的洒脱气度,女子的柔媚、男子的豪爽,同时在她身上并存。
这名娇媚女子正是京城、也是天下第一大赌坊,常笑赌坊的老板──萧常笑。
萧常笑拥有的不只是日进斗金的大赌坊,还有丰富的人脉,因为她十分了解待人处事的道理,所以上至高官贵族,下至地痞流氓,和她都有几分交情,任何人见了她,无不礼让三分。
可是,就只有坐在她眼前的男子不同。
这个男子身著华贵皮裘,身形修长结实,相貌生得相当俊美,浓黑的眉微杨,深邃的眸子直盯著她,目光灼灼,专注却也放肆,而男人唇畔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也令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楚公子,这是京城近来最风行的葡萄酒,色、香、味、都是上上之选,你要不要尝一些?”萧常笑轻笑著,缓缓将酒杯近唇畔,碧绿的玉杯抵著艳红未唇,红绿相映,格外引人遐思。
楚飞云,虽说他是应她邀请远从江南而来的贵客,但是她实在无法喜欢他,甚至,她厌恶他。
可是,她仍需要他,不,正常来说,她是需要他的一样东西,一样珍贵至极、一定要得到的宝物。
楚飞云双目微眯,盯著她嫣红的唇,面前的葡萄美酒点滴未动,他却己感到有些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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