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爹’这个字的其它意思吗?不只是长辈、不只是亲属、它还代表着天下第一伟大的人……”
“你不知道吧?我一直偷偷仰慕着你,你是那么的厉害、有本事,每次我遇到危险时都是你来救我……”
“我会永远听你的话,你要我当‘虎儿’、我便当‘虎儿’,这一辈子都只是‘虎儿’……”
话尾消失,残留在眼前的是一双野放、幽凄的大眼,恁般地熟悉。
“将军、将军……”
猛然睁开眼,迎上了石威那莽大汉红通通的脸庞。
“干什么?”东方妮蹙眉,一把推开了他。
“将军,你在梦魇呢!”
“我知道!”东方妮烦躁地下了炕。梦魇又不是头一回了,自逃脱了西夷国的陷阱后,他哪一晚不梦魇?
“将军……”
“你出去吧。”
石威踌躇了会儿,还是放心不下。
“将军,你是不是不舒服?”
东方妮阴恻地暴吼:“不关你的事,出去!”
石威缩了下脖子,跟着将军也几个月了,很清楚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代表手痒、想要扁人了。
“那……属下就在门口等着,将军有事请尽管吩咐。”他因为违抗军令给东方妮撤了先锋之职,现下只是个小小的贴身护卫。
“去去去!”东方妮没耐烦地挥挥手,待石威离去后,他翻身又躺回炕上。
眼前是一张脸,蒙蒙胧胧的,瞧不清楚五官,只有一双漆黑的大眼,野性十性足中跳跃着分明粲然的火光。
对于这样的眼,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她,那个打初见面就攫住了他所有的心神。令他破例与之纠缠了十三年的小虎儿。
但……他颠了不?否则怎会夜夜梦见与她缠绵悱恻,长达半月之久?
张开双手,粗糙的大掌中彷佛还残留着她的香味,他忍不住把手盖在脸上,身子立刻发热地绷紧。
想要拥抱她、而身子似乎也对她不陌生,脑海中依稀还刻划着她优美的体态,一股震撼人心的快感窜过背脊。
东方妮猛地坐起,额上冒出了无数冷汗。为什么?那梦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的身体为她胀痛不已!
可……只是梦吗?他不敢确定!所有的一切是从中了西夷国的暗算那日开始。
真是师父救了他吗?东方妮现在才起了怀疑。
隐隐约约有个印象,是一阵冲天虎啸救他脱出重围的;而放眼四海,会虎啸的除了虎儿还有谁?
加之以师父离去前那古古怪怪的态度、非逼他回去见虎儿的严词……有没有可能,救他的人其实是虎儿?
虽然石威说了,在威远侯府里见过虎儿;但那并不能证明她一直待在那里,没有偷溜出来找他。
以虎儿的轻功,是有可能暗地里跟在军队后头走,而不教人发现,等到他要派人回侯府了,她再抢先一步跑回去、安排好一切,以避人耳目,毕竟石威并非灵巧之人,不难骗过。
如果……如果他的梦其实不是梦呢?是曾经发生过、而被他遗忘掉的事实,他和虎儿………
东方妮嘴角轻撇,扬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他是没想过娶虎儿当妻子,因为太习惯与她一较高下了,可……倘若她在他梦里说的话全是真的,她仰慕他、叫他“爹”是因为认定他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喜欢女人则是为了寻访相似的容颜以诉情衷……
他……是怎么样想的?会在乎她是“虎儿”,是他养大的孩子吗?
不!迷惘的眼倏然发亮,外在的因素从来就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他只要自己想要,才不在乎其它。
而,她是吗?
一想到虎儿,心脏又是一阵急奔,东方妮迫不及待想要证明,她正是他寻访多年的人生伴侣。他匆匆着了衣,步出帐蓬。
“将军,你要上哪儿去?”石威还是尽职地守在他身边。
“回侯府。”
“那西夷国的降表谁来接?”
“不是有侯爷在吗?”他都已经在这里压阵半个月,等威远侯来了,剩下的麻烦事儿休想再推到他头上。
“可打胜仗的是将军你啊!你怎么任意离去?”石威真不懂,这天大的功劳他怎能看得如此轻忽?
“将军是你们传的,我可没受过朝廷的册封,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谁管得着?”
“那……”眼看着东方妮越走越远了,石威溜眼瞧了瞧待了十多年的军旅。就这样离开,真有点儿舍不得,可……比起上马拚战,他还是喜欢跟着将军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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